“eric,你……是不是有工作？”姜夏咬着一片土豆片问他。
挂了杨薇的电话，姜夏看着手机发了一会呆。
顾风来一手臂弯挽着外套提着食物，一手牵着姜夏，唇角微小的笑意再也压不下去。
周唐结过账，姜夏送他到店门口，目送他坐上出租车离开。
天上明月皎皎如钩，是一弯漂亮落寞的下弦月。
可是心脏却噗通噗通要出卖她似的，欢欣雀跃着。
杨薇又换了个问法，“杨姐再问你个事。你和明宇的那位顾总，是不是很熟啊？”
察觉到她的注视，顾风来挑眼，“怎么？”
关乐磕磕巴巴解释，“回，回来的路上碰到顾总，他也正要吃饭，知道只剩你和我，所，所以就一起进来了……”
有行人撞来时，一只干净的大手快速揽过她的肩头，将她揽到他身边，避开了人群。
承认了就等于她以前被顾风来数落，被他冷言冷语的日子都是笑话。
食街不远，过条马路转个弯就到，姜夏和顾风来并排走着，两人中间隔了大约二十多厘米，安全而尴尬的距离，关乐和保镖跟在后头。
细想起来，她似乎从没有过跟顾风来好好相处的经验——过去他们一见面，不是在吵架就是在相互冷嘲热讽，直到今天……直到今晚。
粉白纹的短款棒球服,纯黑的牛仔裤,一段紧窄纤细的腰身,她正与她身边的周唐和助理走入酒吧旁的烧烤店。
不不不，杨姐你绝对误会了什么。
眼前立着男人修长挺拔的身形，姜夏差点把烤五花肉的竹签戳到脸上。
“别别别，已经够了，我把我助理叫到这一桌和我一起吃就行。”姜夏搁下竹签，“我送你出去，你打车吗？”
她也没想为了一顿饭而耽误别人工作，“没必要啦，还是工作重要。反正以后还会有机会的嘛,我们下次再出来一起吃饭啊。”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让姜夏回到他身边，后来还想让她与他保持亲密，再后来还想要她心中的一席之地。
姜夏注意力立刻被香喷喷的鸡蛋仔吸引过去，“吃吃吃！”
姜夏像被烫到了似的赶紧松开，可是还没来得及这么干便被男人反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而此时在b城三环外的一辆旧雪佛兰上，资深娱记阿卓正与他的徒子徒孙分享着刚刚拍到的明星照片。
她的主动，她的心甘情愿——所求的无非就是这些罢了。
她用手掌搓了搓左脸，让自己恢复镇定，“哦，沾到点油没事的，你快吃吧吃吧。关乐你也快坐下！”
点完单顾风来很自然的结了账，姜夏想说些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拿到食物，她分了一份给他，他接过，尝了两口便不再继续。
说完又抿唇垂下了眼睑，试图以此压下忽然见到他而雀跃起来的心跳。
她和顾风来谈恋爱？？？
车门关上,顾风来坐在后座,望着姜夏的背影。
耳边却传来顾风来的回答，“好。”
周唐深深看着她。
她，居然主动去牵顾风来的手！
两人进入店内,黑色轿车驶离胡同口，停到河岸背阴处。
头上却忽然笼上一抹黑压压的阴影，接着左脸颊被柔软的纸巾不轻不重擦拭了几下。
恋爱……
顾风来看向右手上的打包袋，“有的太甜，有的太辣。”他掂了两下手里的袋子，挑起目光，“而且都是垃圾食品。”
人大抵都是贪心的。
她指着顾风来手里提着的食物，“顾总，你不吃吗？不饿吗？”
“食品含糖量含油量过高，容易对心脏肝脏造成负担。”
姜夏想要解释，脑子乱乱的又不知该怎么从头说起，只能先笼统的概括为，“我和顾总真没在谈恋爱。”
姜夏料想瞒不住也不该瞒着经纪人，干脆便坦白了，“顾总这阵子确实经常和我碰面，我和他现在也还算有点熟——”
姜夏意外地转头，眼中便闯入顾风来的身姿——穿着白色衬衣站在她身侧，臂弯挽着外套，也正侧头看她，夜色灯火在他面庞轮廓映着流光。
“顾风来，我要吃那个！”姜夏气鼓鼓地对着一家炸鱼薯店示意，说完顺手牵起男人右手，拖着他往店的方向走。
说完又发觉自己问得多余，顾风来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去吃路边摊？
“诶别！”姜夏赶紧摇头。
姜夏想把跑去外面买米线的关乐叫回来一起解决，关乐在微信上给她回了个ok，几分钟后回来时却带了另一个人。
她把自己脑袋蒙进被子，不想承认。
姜夏：“……”
“恋爱”两个字眼盘旋在心里久久没能散去。
无论是过去学生时代也好，还是现在。
短暂的半秒也让姜夏反应过来——
这顿饭，看来注定只能她自己解决。
吃完离店，姜夏在店门口望着远处食街的霓虹，随便问了句，“那边有个食街夜市，你要不要去看看有什么要吃的？我正好要过去买米线。”
“姜夏，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
顾风来。
心里塞满了膨胀到快要溢出来的情绪，要是再不晒几张照片出来发泄发泄，她怕要憋坏。
周唐握着手机，面色迟疑，“嗯。公司临时来了事情，项目合同有变动，要去跟合作方的负责人和法务对接。”
关乐第一次跟顾风来这种级别的人物同桌吃饭，显然有点战战兢兢，又觉得自己当了姜夏和顾总之间的电灯泡，想找个理由跑出去，却被姜夏留下。
周唐看出她面上的失落，勉强笑了一下，“我再问问能不能让我先请个假，把事情推到明天。”
从见到她与那个姓顾的男人接吻开始，他就在想，也许，他就不该对姜夏生出奢念。
姜夏手上电话差点一个没拿稳，“谈，谈恋爱……？！”
姜夏忽然觉得脸上刚刚被他擦过的地方，要烧起来似的发烫。
顾风来微敛眼睫，摸出手机,调出韩升年的号码,拨通，交待他解决合作项目的合同问题。
斜对角的小店招牌红红绿绿闪烁，顾风来看了眼问姜夏，“吃那个么？”
52、
“你这里沾到了油。”他指了指左脸颊的位置。
柔滑的掌心主动覆上自己手背，小指指尖勾着指节，顾风来站在原地，难得错愕了半秒。
揽在肩膀的手很快收回，但紧贴的距离却依旧紧贴着。
“卓老师，还有没有其它照片？这车是宾利啊，姜夏傍上了有钱老男人？”徒弟b放大照片仔细寻找蛛丝马迹。
二十多厘米的安全距离也瞬间消失。
姜夏有好几次甚至不知道在心平气和的状态下，该和顾风来聊些什么。
河岸边垂柳丝绦在夜风里飘荡，酒吧霓虹灯牌明明灭灭。
谁知顾风来吃完一串就不再继续。
或者说他们之间陌生也不对，只是今天之前，她与他根本从未如此平和地相处过。
……总觉得，他的画风和市侩的烧烤店格格不入。
夜色街头往来人潮，摩肩擦踵，喧嚣热闹，姜夏和顾风来之间却保持着奇异的安静，那二十多厘米的相隔，仿佛昭示着她和他的陌生距离。
坐在烧烤店内的周唐接到同事电话,要他立即回公司处理突发工作。
她没再挣脱，只别别扭扭压低棒球帽帽檐，任由他牵着她往前走。
杨薇作为一个入行多年带了一大堆艺人的经纪人，对艺人社交账号里透露出恋爱信号的敏锐度堪比毒唯。
姜夏看了眼月色，轻呼口气，回到刚刚吃烧烤的座位。
“行行，我知道了，你们约会别被狗仔娱记拍到就行。”杨薇显然没有相信，又巴拉巴拉激动的说了一大通。
姜夏脑子一时没转过来，觉得他可能不太喜欢烧烤这种不健康的东西，还想着他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会不会吃不饱。
接着又逛了米粉摊，麻辣串串店，冰淇淋店，吃着吃着姜夏的心情就放了开来，把矜持和乱七八糟的小心思抛到了脑后。
“操，照片里这人是姜夏吧！她在和谁接吻？！车里男人是谁？”徒弟a吃惊。
关乐只能不敢吱声地闷头吃东西。姜夏倒是吃着吃着突然又看向顾风来，见他脱了西装外套，正稍稍低头，斯文地吃着一串牛肉串。
姜夏一抬头，顾风来的手正好擦拭完收回去，修长的手指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位置在靠窗角落，有一排摆满巴西木绿萝的盆栽架遮挡，隐蔽性还算不错。
姜夏赶紧收回视线摇头，“没有没有，挺好的。你喜欢吃就别客气，eric已经付过钱了。”
“你和他居然是真的？你真的在和顾总恋爱？！”杨薇声音飙高。
“那，抱歉了，我现在不得不回公司。”周唐心里有了决定，朝姜夏歉意地微笑，起身披上外套，“你还要吃什么？先点了我去结账。”
旁人和粉丝见了那些照片只以为姜夏吃货，又在吃吃吃吃吃，经纪人杨薇却一个电话杀到了姜夏手上。
说完一个人跑开，顾风来嘴角漾出笑，跟上去。
她说以后，可他总隐隐觉得，这样的以后，恐怕要在很久以后。
街边飘来奶油鸡蛋仔的香味，姜夏心不在焉的循着香味往路旁看去，也便没注意前边的路。
姜夏放下签子愣愣看着他，“哦……噢。那你坐。”
姜夏终于忍无可忍，“你不吃就不吃，说我干什么？饿死你算了！”
化作具体，所求无非就是现在如此了。
她也许已经有了心仪的人。他越过那条线，也许未来连与她像朋友般说话的资格都将失去。
“姜夏，我认为你也该少吃这些东西。”
二十分钟后。
“姜夏被包养这新闻放出去，她刚靠剧和综艺吸来的粉丝和路人缘绝对得跑个精光！”徒弟c斩钉截铁。
姜夏干嚼了两口土豆，静了两秒。
那天晚上回了酒店，姜夏就忍不住在朋友圈和ins上发了照片，一堆顾风来口中“垃圾食品”的照片。
一瞬间，姜夏有些不敢和他对视。
刚烤好的食物上桌，热气腾腾冒着鲜亮的色彩，放在无人的桌子却显得有点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