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把唯一的头盔给了他,霍野的发梢被风扬起,不熟悉的洗发水清香飘在空气里,混着领口淡淡的烟草味,占据了他的鼻息。
这句话似乎让奚迟清醒过来,松开他的前襟,下一秒,奚迟却忽然横过手臂压住他的双肩,把他重重压在了墙上。
奚迟挪开目光跨上后座,抓着皮质的车座,跟对方的身体隔开一小段距离。
奚迟这才发现坐稳有多难,这车像匹桀骜的野马,即使以路人都觉得浪费的速度缓慢行驶,依然震得像要随时把人甩下去。
走了一段,霍野无奈地停车,清了清嗓子,扭头对他说:“你恐怕得搂着我,不然速度起不来,你难受我也难受。”
霍野离开他的唇,低头看着他。
电梯到了,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清脆,“咔嚓”一声,像打开了某道挂在心口的镣铐。
霍野还没来得及开灯,奚迟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他们掠过灯火通明的隧道,把这座城市迟睡的一盏盏窗落在身后,奚迟习惯了这种速度之后,血液飞快流淌在扩张的血管中,隐约沸腾起来,让他暂时忘了生活的繁琐,忘了两个人之间的谎言。
奚迟的心跳飞快地敲击着胸膛,想要挣开,轻轻一动霍野便松开了他的手腕,进而揽住了他的腰将他向前一拉,手指穿过他的黑发将他压向自己。
奚迟的头越来越沉,思维越来越慢,到了一栋公寓楼下停了车,才发觉这似乎不是霍闻泽的家。
霍野始料未及,后背撞在了墙上,下意识的反应让他肌肉绷紧,想伸手将人推开,却在碰到奚迟之前卸下了力度,只是扶住了他的胳膊。
机车再次启动,这次的速度和刚才完全不同,没给他犹豫的时间,他的手臂下意识收紧环住了霍野的腰,身体随着前倾,胸膛撞上了对方的后背。
“现在就是你想要的生活么?”奚迟忽然幽幽地说,语调里带着迷蒙的醉意。
奚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对方紧闭的双眼和纤密的睫毛在他眼前放大,和唇上柔软触感相反,这个吻一点也不温柔。
他现在真的不敢确定了。
霍野这才看清了他的表情,白皙的皮肤下透着一层薄红,尤其是眼角,或许不全是因为酒精,因为他墨一样黑的眸子里跳着焰火,像要把他也烧着。
边缘不算规整,霍闻泽曾经告诉他是手术留下的,他作为一个外科医生,一眼就能看出不可能,但没有拆穿。
“放心。”施焱暧昧一笑,“注意安全啊。”
他嗓音喑哑地问:“你现在清楚我是谁么?”
奚迟接过霍野递来的头盔,他从来没坐过机车,把头盔戴在头上,扣了两下都没扣紧。
“你喝醉了。”他轻声道,往旁边摸到了开关打开。
这感觉……非常陌生,陌生到让他有些慌乱。
交织着凌乱的呼吸,生涩、炽热而毫无章法。
奚迟揪着他胸前的衣服,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破绽,说话时嘴唇都在细微地颤抖:“现在只有你和我了,你没话想跟我解释么……”
奚迟隔着头盔的目镜看了他几秒,在他转回去的时候伸手扶住了他的侧腰,隔着衣服感觉到手掌下的腹肌绷紧了。
他继续往下,皮衣拉链扯开的声音在安静的空气中格外响亮,奚迟拉开他的外套,压着他肩膀,一只手从他t恤的下摆探进去。
他搂着自己交往了三年的人,突然感觉很陌生。
头顶灯光亮起,奚迟被刺得眯了下眼睛。
霍野扣着他的腰让他无法滑下去,奚迟感觉对方的吻技很快不再是那么不得章法了,像狡猾的捕猎者,立即掌握了控制权,呼吸交缠,越吻越深。
半晌,他偏过头闭上了眼睛,半边脸陷在软和的枕头里,摇了摇头。
这样近的距离,霍野看到他左边眼尾一颗小小的泪痣,似乎也被染红了,随着眨眼闪动。
他衬衣的领口已经彻底乱了,胸膛微微起伏着,平日清冷淡漠的眼眸里氤氲着湿汽,仿若是雪山化成的春水,沾上了他的睫毛和双唇。
奚迟没有在对方紧绷的腹肌上停留,他手指往右侧腹部精准地摸到了熟悉的触感,一道疤,四厘米左右,奚迟不用看都知道它的样子。
“彻头彻尾的骗子。”
头晕目眩之间,奚迟感觉自己陷入了柔软的床褥里。
周围的风呼啸着后撤,车身在空荡的街道上疾速驶过,奚迟被迫紧紧搂着他,胸腔都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共振起来。
这句话像咒语,听到后,奚迟的目光从他脸上涣散开,失神地望向天花板。
霍野把视线从他水润的唇上挪开,那上面一点洇红的伤痕谁都清楚是怎么来的,再看下去他维持的最后一点理智也会被烧尽。
霍野的呼吸滞住了,被锁着脖子摁在墙上,在任何雄性生物身上都能引发对危险的警惕。他可以轻易推开奚迟,但他没有挣脱,任由奚迟的呼吸一下下扫在他脖子上。
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呢?大概是这个吻的技术和初吻一样差劲,但有种莽撞的炙热。他心底泵出一股酸涩,心跳快到头晕,闭上了双眼。
他忽然明白了霍闻泽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奚迟低声喃喃道,他刚才有一秒竟然荒唐地想过,这会不会只是个和霍闻泽极像的人。
他咬着牙道,一边像在确认什么似的,另一只手摸上了霍野的耳朵,没摸到什么耳钉,只隐隐摸到了一个耳洞愈合后,在耳骨增生的小结。
他确认之后,脱力般地松开了霍野,突然,他的手腕被捉住,霍野像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般,反身把他的手腕摁在了墙上,低头靠近了他。
两个人的气息相互交叠,霍野的理智终于燃尽了,颈侧的线条紧绷,压着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吻了下去。
霍野看了一眼醉到傻笑的周雷和孟一文,对施焱道:“替我把他俩搞回去,谢了。”
霍野没想到他喝多了聊这么哲学的问题,闷闷地笑了声:“不知道,可能吧。”
霍野看他迷茫的模样,倾身过来替他扣好了,奚迟看到对方垂下的睫毛眨了两下,然后距离再次推远。
“骗子。”
这个小区不是很新,电梯上升的速度有点慢,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滚。”
热烈而缺乏技巧的舔舐,让他的嘴唇有一丝痛,有种被野兽噬咬的感觉。肯定破皮了……奚迟晕乎乎地心想,思绪不可控地跳到三年前,他和霍闻泽确定关系的那个夜晚,青涩而悸动的初吻。
他的喉结重重地滑动了一下,出口的声音有点哑:“你认错人了。”
霍野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紧。
霍野扭头说了声“坐稳”,脊背前倾转动车把,“轰”的一声油门机车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