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你？”
顾嘉煜愣了一下，贺琛说。
他到这都两个月了，过得轻松惬意，不该太执着于过去的事，父母肯定也希望他好好生活。
贺琛：“……”
“开个玩笑。”
“你是豌豆公主吗？”
像是投入湖中的小石子，泛起渐渐波澜又慢慢恢复平静。
“小嘉煜好乖啊！还很懂事呢，他今天喊我妈妈了，还说了要等爸爸一起吃晚餐，结果你那么晚才回来。”
“呼！”
好像也不太奇怪。
是知道他不会当真，所以小粉毛才肆无忌惮？
“他爸妈死了不到一周都还能有心情来上学，我怀疑他连爸妈死了都没哭过，养一条狗都还会掉眼泪。”
“求你了。以后你对象要问你点什么，你就算闭口不说，也比开口解释要好，给人一点遐想空间不好吗？”
顾嘉煜转头看去，门口站着的是十五岁的自己，他穿着校服，背着个书包。
他在福利院呆了半年，遇到了现在的养父母。
可在十五岁那年，父母车祸身亡，他又被抛弃了。
“小煜，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你真的是个直男。”
贺琛：“……”并不好笑。
“都发校群里让那些女生看一下。”
……
接着教室里一片混乱，传出了几声尖叫。
“顾嘉煜真的来了，我刚看见他进学校了！”
顾嘉煜站在阳台上吹风，脑袋更清醒了些，不知怎么又想起刚到爸妈家的那段时间。
当时的顾嘉煜六岁，听到爸爸回来的声音才从房间出来。
“他是不是生气啦？”
“对了，忘了和你一声。”顾嘉煜停下推门的手，转头看向贺琛，语气中带着点戏谑。
宿舍里统一都是木质床板，夏天铺个凉席，秋冬会铺一层毛毯之类的。
“告老师可能没用，不然你哭给我看看。”他笑得得意，“同学们手机拿出来录像啊。”
后排的男生不想承认刚才被‘顾嘉煜’的眼神吓到，他轻哼一声，“也是我，怎么样？要像小学生一样告老师吗？”
“你在外面站了很久。”
他知道爸妈在房间里，本来想敲门的，突然听到这段对话，他收回了敲门的手。
犹豫了几分钟，他还是翻身下床。
等到弟弟长到两岁大，他们不想再负担顾嘉煜，所以又把他送回了福利院。
顾嘉煜看着少年时的自己走进教室。
他披着外套，但穿得睡衣却是夏天的，秋天的夜晚穿成这样容易着凉。
顾嘉煜眉头一蹙，忽然间教室里的人都不见了。没等他反应过来，教室变了个模样。
爸爸希望他爱笑，希望他哄妈妈开心。
他承认对小粉毛有一点好奇，但那不是喜欢。
“哈哈哈哈哈，原来学霸是这么来的，爹妈死了都没学习重要。”
顾嘉煜猛然惊醒，额角渗出点细密的汗。
“晚安，娇娇公主。”
话没说话，‘顾嘉煜’走到他的面前，一把将他拎了起来，“你干什么！”
明明都说好了……
“什么？”
“而且就算夏姐让你照顾我，也不用照顾到把棒棒糖让给我。”
贺琛反问：“你怎么不睡？”
“嘉煜挺好的，和你一样爱笑。礼貌还懂事，会体贴人，嘴巴还甜。我看你每天被小嘉煜哄得那么开心，我也跟着高兴。”
看出贺琛的尴尬，顾嘉煜冲他眨眨眼。
贺大少爷睡不惯……
“你们懂什么？人家可是学霸呢，这几天不来，得落下了多少课，大学霸第一的位置被人赶超了怎么办？”
过了一会，他又有点不服气。
为什么只对他有这种恶趣味？
话一出口贺琛有点懊恼，这话听起来怪怪的。而且小粉毛会不会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还听说，顾嘉煜早就看到那封‘解除领域协议书’，该不会是记恨养父母才……”
又像是看见天空飘过了一片特别的云朵，会在看到的那瞬间欣喜，过后却不会太在意。
就在他要离开父母的房门前时，他听见了妈妈的问话。
“嗯，你说得对。”顾嘉煜的心情早就平复了，他看向贺琛问，“哥哥怎么也没睡？”
绝对是喜欢……撩他玩。
顾嘉煜吸了吸鼻子，试图将那些往事赶出自己的大脑。
顾嘉煜这么盯着他看，贺琛有点别扭，可又想不出别的什么来转移话题。
再次被领养，也害怕再次的遗弃。
“哥哥，你知道你心虚的时候会避开个人视线接触吗？下次再装得像一点。”
“让你照顾我的话。”
顾嘉煜：“……”
他侧头看去，大家都睡着了，看来今天的录制挺累的，顾嘉煜有点羡慕大家的好睡眠。
是顾嘉煜的煜吗？
因为这是小粉毛的恶趣味。
贺琛被突然问得一愣。
为什么？
豌豆公主就是垫了二十层床垫，二十床鸭绒被，还能感觉得到被压在最底下的一颗豌豆……
顾嘉煜走到了她旁边，听见前面的女孩说了一声。
“哥哥，吃糖啊。”
但任谁对着这么一张漂亮精致的脸，被他那双盛满了星辰的眸子看着也很难做到无波无澜。
贺琛走过来，看起来不太想回答，见顾嘉煜这么盯着他，只好说，“床太硬。”
如果闻裕的yu不是顾嘉煜的煜，那会不会是——
“他睡了没？等我洗完澡去他房间看看。对了，c市福利院今天来电话了。说闻裕没有被领养，问我们还有没有领养的打算。”
后排的男生又道，“我认为友善的人是不会生气……”
就怕小粉毛紧跟着说一句‘我只哄过你’。
这才是贺琛好奇的地方。
因为他们在来c市的路上出了车祸，是当场死亡。
顾嘉煜理直气壮，“给了我就是我的，所以现在是我给你的。”
他在意爸妈口中提到的闻裕。
“你这孩子，就会哄我开心。你过生日那天，爸妈肯定会去陪你的，有没有其他想要的礼物？”
贺琛：“……”
“你没睡？”顾嘉煜诧异，他以为大家都睡了。
即便他不喜欢小粉毛这种张口就来，撩了也不负责的话。
贺琛没和他争这个，顾嘉煜又问。
顾嘉煜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但我没哄过其他人。”
‘顾嘉煜’将后排的男生推到一边，拉过他的椅子，和自己的染了颜料的椅子对换了。
“你快哭啊。”
他要更乖一些，再听话一些，再懂事一些。
顾嘉煜走进教室才发现是最后一个到场的，所有的嘉宾和npc都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顾嘉煜还能记得那个时候的心情。
“哈哈哈哈。”
想知道他是哪个yu？
没有特别了解，也能肯定小粉毛没那么随便。最好的解释就是，贺琛没见过小粉毛撩其他人。
“竟然有人愿意和她坐同桌？”
“有。”
他也确定小粉毛不是真的喜欢他，但……
“恼羞成怒？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你爸妈那么有钱，他们死了你是不是分到一大笔遗产。”
“嘉煜是真的很听话的，和我想象中带孩子不一样，照顾嘉煜太轻松，他真的好乖。长大后肯定也是个好孩子呢！”
“夏姐说过那句话吗？”
他的名字是妈妈取的，闻裕的名字是谁取的？
不管是投入湖水里的石子，还是天空飘着的云朵，只能表达当下的情绪，贺琛很清楚这不代表什么。
几次三番的撩拨他，可有时候又会主动和他保持距离，就好像撩他是一时兴起。
顾嘉煜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的。
可看见顾嘉煜盛着笑意的眸子，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贺琛闭嘴了。
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他把棒棒糖放进嘴里，柠檬味在口腔里蔓延开。
他自嘲地笑了笑，大晚上不睡觉就是容易多愁善感。
“吃了我的糖，就不许生气噢。”顾嘉煜弯了弯眼角。
“害，我能怎么说？我们现在都领养了嘉煜，当然是说闻裕那孩子跟我们家没缘分。”
“谁知道呢，大学霸吸引的也是书呆子，读书读傻了吧。”
顾嘉煜随便找了个借口，贺琛顿了顿，有点别扭的安慰他。
“我可还记得你上个月国旗下讲话的题目是‘团结互助，友爱同学’，怎么自己的都不记得。”
所以他要成为全世界最乖的小孩，那爸妈肯定永远都舍不得抛弃他。
贺琛不爱吃糖，是真的不爱吃，甜得发腻。
“闻裕没被领养啊，那你和他们怎么说的？”
“是吗？”
第一次相遇，他把小粉毛当成只想约p的渣男，所以没给小粉毛好脸色。可经过短暂的相处，他就否定了之前的想法。
竟然梦到三年前的事，他轻叹一声，今晚又要失眠了。
拿走了校服外套披在身上，阳台上有点凉，皎洁的月光笼罩在阳台上，有种静谧朦胧地不真实感。
‘顾嘉煜’冷着脸没理，走到位置上就看见椅子被泼了颜料。
贺琛还想解释，顾嘉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只要爸爸妈妈在我身边就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转身就看见推开阳台门的贺琛。
“做了个噩梦。”
贺琛：“……”
他害怕爸妈不要他，又担心如果他们领养闻裕，他就不能继续在这个家呆着。
顾嘉煜在这一任养父母之前，曾被一对夫妻领养过，但领养没多久他们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顾嘉煜从校服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熟练的拨开糖纸，哄他似的递到他面前。
顾嘉煜当时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心脏砰砰跳，因为他知道，这一次他没有被抛弃。
‘顾嘉煜’没有搭理他，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顾嘉煜不知道的是，随着父亲公司越做越大，已经打算把总部搬到c市，所以才会提前让他从a市转到c市的初中。然而……
“梦都是假的。”
他没有等到爸妈来陪他。
发现抽屉里的书乱七八糟，还被划破了，用不同颜色的笔乱画一通。
甚至还想过，如果少吃一点饭，少买几件衣服，把房间让出来也没关系，只要不赶他走。
“顾嘉煜打人了！”
是在梦。
宿舍里很安静，他还能听见舍友的呼吸声。
顾嘉煜扬起眉梢看向贺琛，这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说娇贵确实没毛病。
贺琛也有那么一两次的悸动。
那时候他们家没有后来那么富裕，只是普通家庭，住在五十平的房子里。
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学校里，他不给任何人添麻烦，好好学习，也像妈妈希望的那样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冷风吹来，顾嘉煜打了个喷嚏。
“顾嘉煜是领养来的，要我看他这几天不来也不是去参加葬礼，是想去分遗产吧？”
窗帘没遮严实，漏出了一道银白色的光，顾嘉煜躺在一米二的床上，没办法翻身，干躺着又难受。
“你怎么不理人啊？”
“我没你那么会哄人。”
“遗产能轮得到他？笑死人了，你们不知道？养父母的亲戚都从书房里翻出了‘解除领养的协议书’，他早就被抛弃了吧。”
“我就说他装吧！温和友善都是假模样，也就那些小女生会信，天天在后面说他是‘温润小王子’，听着都恶心。”
没等贺琛想出个所以然，顾嘉煜吹够冷风了，他对贺琛道。
“这是同学送你的礼物，喜欢吗？”后排的男生笑嘻嘻地看着他，“你坐啊？”
他真的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
“这是我给你的。”
但豌豆公主是皮肤娇嫩。
“学疯了吧，爸妈都出车祸了他还有心情来学校。”
父母不是其他人，除父母以外就没别人了。
顾嘉煜也做到了。
“吃完糖记得刷牙噢，我进屋了。”
贺琛是家世好，他不奢靡也不贪图享受，但不会委屈自己。反正他从没睡过集体宿舍，也不知道宿舍的床板会这么硬。
他下意识的朝着昨天的同桌看去，她今天还是一个人。
顾嘉煜的煜取自闻裕的yu？
赵宵然都说他很无趣，小粉毛逗他会觉得有趣吗？
这话落在贺琛耳中，心跳忽地就漏了一拍。
“你……”
“没关系，公主就该这么矜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