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Chapter111

吃完早餐,楚淮南回公司,沈听便和他一道。

车刚驶出宋家的小区,陈聪的电话就来了。

楚淮南听着沈听和陈聪说话,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

晨光给青年人脸庞的轮廓镀了层金边,暖色的曦光中,五官线条格外柔软,衬得那眼神尤其冷淡。

他心里一动,又想起昨天黑暗里,对方亮晶晶的眼眸,和闷在被子里隐约的喘息,心思一下子飘的远了。

沈听打完电话,冲他看了一眼,瞥见他脸上的伤,眉毛抽搐了一下,不冷不热地问:“你上班着急吗?不急的话,送我去趟市局。”

看过来的眼神,倒比语气要更热一点儿。

楚淮南知道他愧疚,便不再提这茬,只问:“你去市局干什么?”

“曹小琴说,六年前,我强|暴了他女儿。”

楚淮南一皱眉,“那是宋辞。”

沈听示意他看路,但规劝无果,只好用没打着石膏的那只手,把他侧过来的脸扭向前面,“对她来说,都一样。”

曹小琴的女儿叫高菲,比宋辞小一岁。从档案上的照片看,这是个笑容里带着悒郁气质的女孩。

据曹小琴回忆,六年前,高菲和朋友一起去酒吧玩,在酒后,遭到了宋辞及其同伴的轮流侵犯。

这个案件,在宋辞的资料里也有提及,但法院最终的判决结果是——宋辞及其朋友都是无辜的。

夜店的酒保可以作证,起初便是高菲主动搭的讪,且事后女方所能提供的证据也并不充足。

因此,尽管宋辞也承认自己和朋友确实和女孩轮流发生了性关系,但这并构不成强|奸。

沈听想起来,刚见面那会儿,徐凯也曾和他提过六年前的事,还苦哈哈地抱怨,当年为这事被家里人胖揍了一顿,停掉了信用卡,而宋辞也正是因此才被宋诗送出了国。

可强|奸什么的,即便大嘴巴如徐凯,长久以来也是只字未提。

他静默地站在审讯室外,透过单向玻璃看着曹小琴。

这个中年女人身材矮小,瘦骨嶙峋,很难想象竟有能够一下扎穿他手臂的力气。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这一刻,沈听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同样是瘦弱的女人,但性子却很倔强,三两骨头里八成都是傲气。

父亲去世后,任凭周遭人磨破嘴皮子,她也没有再嫁,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他抚养长大。

因此,哪怕楚淮南再怎么让他脸红,他也只能当做工作需要。立业成家,娶妻生子,这才是符合母亲期望的人生。

沈听恍惚地想。不知怎么的,楚淮南挨了一下的青紫侧脸又浮在眼前,他心慌气短,一阵酸麻顺着舌根滚到胸口,说不上是种什么滋味。

他没谈过恋爱,更没有爱过什么人。对楚淮南的在意,更多是出于人性慕强的本能。

可慕强也会让人在想起结婚生子,各自圆满时,感到莫名酸楚吗?

沈听不得而知。

对宋辞的滥情和男女不讳,他打一开始,就十分排斥。顶着宋辞的身份生活,难免有不得不和各色男女调情的时候。虽然只是表面的迎合,还配着常清专业及时的心理疏导,但事后回想起来,那些不符三观的嬉笑怒骂、逢场作戏,也总是让人倒尽胃口。

可如果对象是楚淮南呢?

如果对象是面若桃花,手指比滚着的心口还更热几分的楚淮南呢?

答案呼之欲出,沈听不想再去想了。

他今天是作为受害人来警局补笔录的。

整个刑侦支队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曹小琴和江麦云,在同一天被带了回来。

曹小琴又一直絮絮叨叨地在喊要杀了宋辞。

因此,宋辞如果再不出现,反倒不自然了。

接待他的是文迪,笔录是早就写好的现成的。

沈听便借着这段时间,吩咐对方尽快催着网监,把那个十三门徒再好好查一查。

十三门徒上在售的物品,千奇百怪。经过前几天的筛查,行动小队发现有个等级显示为高级用户的人,居然在十三门徒上较成规模地出售僵尸。

而这个正在销售超级毒品“僵尸”的高级用户和网站管理员使用的昵称非常相似,很可能和网站搭建者关系密切,或者干脆就是同一批人。

尽管十三门徒的服务器在境外,搭建方式又使得警方难以溯源,但根据网站搭建者的用词习惯、英文中常掺杂中文全角符号,且网站还特别设置了中文的语言选项来看,这个搭建者应该是中文使用者。而僵尸的销售页面中,还额外备注了句提示,说是无需等待海关检查,现货直发。那么发货地,也很有可能就在境内。

沈听的分析让文迪听得两眼发光。

但哪怕他的眼神再灼热,被注视着的沈听也淡定无比。

崇拜或仰望,他从来没放在心上。

和其他具有英雄情结的同僚们不同,沈听对名利一贯没有太大的追求,甚至于对职务、职位或警衔的晋升,也不怎么热衷。他总独自一人,活得清心寡欲。

在活过的二十几年里,他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人。

好的、坏的、贪的、懒的、穷凶极恶的、道貌岸然的......

他对任何人的注视都无感,除了楚淮南。那个人,看向他时,连余光都是烫人的。

无法忽视,大约是因为这个人,特别惹人讨厌吧。沈听面无表情地想。

不知道自己被“讨厌”了的资本家效率极高。送完了心上人后,又去了趟公司,开了个短会。此刻,正和林有匪、乔抑岚、路星河一起在办公室里打桥牌。

论牌术水平,路星河最差。但论牌品......

林有匪为了讨路星河欢心,放水放得连乔抑岚都憋不住直笑,这人的牌品实在惨不忍睹。

乔抑岚以前从来没投资过影视板块,这次到江沪来,本来也是冲着之前和楚淮南谈好的项目合作。

但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和林有匪聊起了电影投资,铁了心要去不怎么有性价比的电影市场里烧烧钱。

他新投的项目,是导演张若文作为编剧初次挂帅,自编自导的一部文艺片。

剧本就在楚淮南会客室的茶几上摊着。楚淮南草草看过,从商业角度出发,这部片子的票房将会一塌糊涂。

但做什么都很有预见性的乔抑岚浑不在意。别说这剧本的构思十分精妙,就算是部比烂泥还烂的大烂片,他也照投不误。

都是小钱,再亏也亏不破天。楚淮南和林有匪懒得劝他,四个人放下牌一起去吃午饭。

餐厅门口,路星河和林有匪被人认出来,十几个小姑娘围着他们高喊:“心扉!心扉!敞开心扉!去谈一场最好的恋爱!”

路星河冷着脸和楚淮南跟乔抑岚一起进了餐厅,留下林有匪一脸温和地应付粉丝。

林有匪不是娱乐圈的艺人,所以没有粉丝提纯的骚操作,也很少毒唯。

但人就是这么奇妙的生物,骨子里都偏好竞争,又难以求同存异。

哪怕是单纯地磕个西皮,其中一方还不是公众人物,粉丝们都自觉地分成了两个阵营。

路星河x林有匪,冷漠巨星攻x富二代温润美人受,西皮名叫“心匪”。

而林有匪x路星河,富二代忠犬深情美攻x娱乐圈冷峻男神受,拥趸名就是“有心人”。

心扉粉作为娱乐圈第一西皮“邪教”,高举着镇压一切拆逆党的大旗,在网上进行着高标准的控评和屠版。他们口号是:ky塌我房子者,原地爆炸!

路星河在公开场合没少劝粉丝别吵架。

眼见着私下吃个饭还要被围追堵截,加上昨天晚上和林有匪为工作安排的事情吵了一架,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十几个小姑娘里,有两个尖叫着:“我们都是有心人!”

这高亢的一句,十分惹眼。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瞪过去。

“你妈妈没教过你,cp可拆不可逆吗?”

“你妈没教过你人数多不等于正确吗?真理总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林有匪在一边哭笑不得地劝:“快回去吧,你们围在这儿,会堵着餐厅的门。”

为首的小姑娘看上去面嫩,估计是个未成年。

“有匪哥哥,星河不高兴了吗?”

“今天是工作日,你们都围在这儿不去上课,他肯定不高兴。”

“我们只是想见见他,也见见你。”小姑娘虽然红着脸但理直气壮,“而且马上就到星河的生日了,我们凑钱给他买了礼物。”小姑娘说着,立刻回头问身边举着应援牌的那个:“璐璐人呢?要送给星河的礼物是她拿着的,她怎么还没来?是不是又迷路啦?”

举应援牌的小姑娘立刻把牌子塞在了同伴手里,小跑着到后巷里,去接那个拿着礼物的璐璐。

林有匪笑了笑:“你们的钱应该留着买零食和课外辅导教材,他的生日礼物我会给他买的。”

他这一笑,惹得一群小姑娘们又闹翻了天。

“啊!有匪好温柔啊!我喜欢忠犬!”

“我也是!好吧,虽然我是心扉党,但突然觉得以后都站有心人也未尝不可!”

林有匪听不懂小姑娘们的碎碎念,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直亲切又温和。

圈子里优秀的经纪人们,无论男女,无一不强势。

名利场上,不争抢、不撕夺如何能把别人的变成自己的。

而林有匪简直是经纪人之中的异类,他天生一副柔软的善相,好说话得令许多事业粉替路星河操碎了心。

好在,天佑善类,自他接手路星河的全约以来,该是路星河的资源一个不少,就连不该是路星河的资源,也总能像天上掉下的馅饼一般正巧砸在路星河的身上。

林有匪总谦和地将此归功于“运气好”或“受到了朋友们的照顾”。

只有为数不多的圈内老狐狸知道,路星河的奶酪旁人不能碰,最好是连想都不要想。在他身边守着的那一个斯斯文文的林有匪,总让人惶恐。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乎的东西,别人看一眼,便疑心是要来抢。

名利场滚一遭,无非为名或为利。这个圈子里,遍地是黄金,何必非要惦记路星河手里的那一块?去得罪那匹守在他身边的、披着羊皮的孤狼。

作者有话要说:耳朵也不是完全不开窍啊,资本家加油!

有心人:真理总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

事实证明,你说的对!

明天21:00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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