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芷妤在喷泉广场道别,许安阳回了宿舍。
回去的路上,两旁的梧桐树,好些都挂上了自行车。
这是每年毕业季华工的保留节目,在开学时大一新生就已经领教了遗迹。
在喷泉广场、食堂、第四教学楼、篮球场,都可以看到穿着学士服在拍照的大四学生。
许安阳想到自己三年后也经历了这一过程,当时只是认为这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没有意识到这会是一次残忍的结束。
美好学生生活的结束。
当然,部分保研、考研、硕博连读的家伙不包括在内。
虽然四号门外的小吃摊因为工程队过来修路而不得不转移的阵地,不过美食街的那些烧烤摊,还有一号门外、三号门外,七号门外,都是毕业生们畅饮道别的身影。
晚上他们一个个哭的眼泪哗哗的,可能是人生中最纯粹的情感,就要告一段落了。
许安阳回到宿舍,看到舍友们一个个要么躺着休息,要么在打游戏,要么在收拾东西。
心想,还要和这些禽兽们一起生活三年吧,还没有到分别的时候呢。
一方面这么想,觉得还可以享受校园生活,但另一方面,许安阳却有一种预感,自己在学校的日子可能不会太久了。
随着点我网逐步走上正轨,尤其是有投资进来后,他的日程必然会越来越忙。
到时候生活中的三个重要部分,工作、学习和泡妞,他很可能要抛弃一个。
那许安阳肯定会抛弃学习的,工作和泡妞怎么可能丢呢?
再说了,辍学可是广大创业精英的必备素质之一,你要是不拿个肄业的学位,都不好意思说自己的顶级创业大佬。
按照许安阳最早的三步走计划,如果第二年点我网被大公司收购,他拿着钱成立投资基金,很可能就真的要离开公司、离开学校。
这么一想,许安阳心中又多了一分伤感,这点宿舍其他人都感觉不到。
“许安阳,这次回去要不要给你带点东西啊?”
“许安阳,有空去我们老家玩啊,暑假可以过去。”
“许安阳,你暑假是不是不走啊?我就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这里了,我不想带回家了,你帮我看着吧。”
许安阳一一回应,道:“行了行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好了……对了于涛,多做做高数题吧,8月份还要过来补考呢。”
坐在床上玩游戏的于涛嗯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上学期的高数成绩出来,他没有及格,成为了挂在高树上的人之一。
寒假回来后他参加了不考,结果还是没有及格。
许安阳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从大一上学期一直折腾到毕业,清考才通过拿到了毕业证,不然就是个肄业了。
中午,许安阳请宿舍的人一起到美食街吃了顿饭,吃完饭以后,哈木第一个离开了。
他家最远,坐火车三天三夜,一个漫长的暑假,他终于可以好好在老家呆一呆陪陪父母了。
苟立明第二个离开,他在南京的姐姐开车过来接他,送他回了南京。
于涛和许安阳回到宿舍,又在上铺玩了一会天龙八部,到了三点多才背着书包拎着行李箱,坐车去了车站。
回到空荡荡的宿舍,情况又变得和寒假时一模一样了。
下午许安阳没什么事,晚上宋唯冰请他在河西吃饭,许安阳给郝佳芸打了个电话。
这个暑假,郝佳芸没有给自己安排托福的课程,而是直接准备去考托福。
她觉得要亲身体验一下托福考试,为以后考到更高的分数做准备。
“宝贝,你今天都考完了吗?”
许安阳现在一口一个宝贝的,熟练又顺口。
“我们明天考完,你今天都考完了?”
“是啊,考完了,舍友都走光了,就剩我一个……要不要来陪我一起住?”
“才不要,那你这个暑假就要留在南京了?”
“对啊,公司的事情太忙了,根本走不开。晚上还有一个饭局要去,投资人邀请的。”
“嗯……好吧,这些东西我也不懂,哎……”
郝佳芸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许安阳听了心里一疼。
他知道许安阳为什么叹气,那种感觉他其实也有过,就是当初郝佳芸决定去美国做住院医师的时候。
在一起的两个人,在感觉到其中一个在另外一条道路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快的时候,难免会产生一种陌生感和距离感。
尤其是20出头的年轻人,人生的可塑性还非常之大,变数也非常短。
可能短短两三年的时候,人生的际遇和未来的方向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旦发生变化,人的状态和想法就会出现改变,那个曾经熟悉的人,也会慢慢变得陌生。
几次不流畅的沟通,几点不同的观念和想法,就会让两人从最亲密的爱人,变道最熟悉的陌生人。
一旦有了这种感觉,两个人离分手也就不会太远了。
现在是反了过来,变成了郝佳芸有这种感觉。
许安阳变得越来越忙碌,而且不是假忙,是真的忙。
现在一些网络媒体都开始报道许安阳创业的故事,这家伙人模狗样的照片出现在了门户网站的新闻图集中。
一旦开始注入资本,一切就变得不同了。
像上了发条的闹钟,不停的叮铃叮铃的提醒你,要扩张,要增值,要上涨。
又像一条鞭子,在后面不停的鞭打、催促着你,不以你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暑假我会抽时间回去的,反正坐车回去也挺方便,又不远。你好好准备托福考试吧。”
“你不考了吗?哼,最开始是你说要去美国的,骗我!”
郝佳芸早已明白过来许安阳这个大骗子,根本就不想去美国。
“哎呀,你都说了好几回了,我这个专业去美国不是太难了么,去了也找不到工作,再说我都开始创业了。对了郝佳芸,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想我甚至可能不会完成自己的学业。”
听到许安阳直呼自己的名字,郝佳芸明白他这是很严肃认真呢,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的意思,你要辍学创业吗?”
“你也看到了,我最近忙成什么样,都没心思泡…泡图书馆看书了。”
“你本来也不泡图书馆!你这几个礼拜都没来看我倒是真的,不过我也知道你忙啦,你都上新闻了。”
“等到最忙的时候,哪还会有时间完成学业呢?看吧,如果真到那一步再说好了。”
两个人在电话中又卿卿我我的聊了一会儿,现在宿舍里就剩许安阳一个了,什么肉麻的话他都可以说。
没一会儿,就把郝佳芸哄的好好的,那种陌生感和距离感一下消除掉了很多。
一个不会哄女人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但真正的好男人,往往不会哄女人,因为他们很真诚。
这就是所谓的“好男人悖论”。
晚上,许安阳打车去了河西,在河西新建的万丽酒店见到了宋唯冰,以及宋唯冰的一些朋友们,其中有北京来的朋友。
自然少不得一番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这些都是许安阳的保留节目了。
今晚他特别打扮的成熟一些,让自己看起来不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他给头发上了点发酵,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眉毛稍微修了一下。
这几天他还特地让自己在太阳底下稍微晒一晒,把皮肤晒的黑一些,让自己看起来老相一点。
皮肤太白太嫩,会让人觉得不稳重,站在宋唯冰旁边,可不就像个小白脸了么。
其实,就算许安阳把自己晒黑了,还是会有人觉得许安阳是小白脸。
就像一个成功的美丽女性,哪怕她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依旧无法断绝某些对她毫不了解的人认为她背后或者身上有帮助她的男性力量。
对于太年轻、太漂亮的成功者,这个社会总是带有莫名的恶意。
当然,许安阳的躯壳中装着的是个老油条,在饭桌上一点都不落下风。
不管是喝酒,聊天,对局,盘活,还是吹牛打屁,他样样精通。
一点都不逊色于那些酒桌上的老混子。
一场饭吃下来,喝到位,称兄道弟是免不了的了。
已经有几个搂着许安阳,说要给他投资了。
许安阳当然没放在心上,嘴巴上应付着,反正多一个朋友多条路呗。
一直喝到九点多,饭局算是结束了,许安阳拎起自己刚买的西装外套穿上,跟着宋唯冰一起离开酒店,到停车场取车。
宋唯冰今晚没喝酒,她看着许安阳在酒桌上纵横捭阖,以茶代酒。
“这套西服不错啊,在哪儿买的?”
“中央商场…我自己去买的。”
“是要有一套像样的衣服,不过你穿上去还是很显嫩呢。”
“冰姐,你不喜欢嫩的吗?”
许安阳这话已经充满了暧昧,男人总是会借着酒劲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如果没有被拒绝,就得寸进尺,如果被拒绝,就是酒喝多了。
宋唯冰没有拒绝,她只是笑了笑,让许安阳上车。
宋唯冰开的是一辆银灰色的奥迪a4,坐到副驾驶上,许安阳系好了安全带,道:“送我回学校吧,辛苦冰姐了,挺远的呢。”
“嗯…是挺远的,我有点不想送了。”
“啊?那要不我自己打车回去?”
许安阳就要解开安全带,宋唯冰却一把握住了许安阳的手,阻止了他。
“今晚…就去我家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同时放开了手,但心却勾搭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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