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乌鸦的眼睛怎么是红色的?”
安王捡起马车里掉落的剑,挥剑砍掉了率先朝着他们而来的乌鸦,看着脚下的尸体奇怪地问了一句。
“因为这些是由尸气养出来的,不是普通的乌鸦。”白优说着迅速地在随身的荷包里掏出一把大米,砸向靠近他们的乌鸦。
乌鸦被大米砸到,就像是被火球砸中一样,浑身冒着白烟从空中坠了下来。
但乌鸦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即便倒下一排,依然有源源不断地乌鸦朝着他们攻击而来,并阻断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在场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密密麻麻的乌鸦环绕在四周,杀都杀不完。
而且被杀掉的乌鸦很快就会被自己的同类吃掉。数量只增不减。
一部分乌鸦还冲向地上那些被杀掉的刺客。
宋从极抓着唯一活着的刺客往旁边的房子里撤,“走。”
一行人当机立断躲进屋内。
宋从极出手迅速地杀掉了追着他们进来的那些。
其余的人急忙在屋子里抗了别的东西将门堵上。
毕竟是宋从极之前就挑选好的路径,所以这周围的房子都已经被清空处理。
但面对着这些乌鸦,大家一时也没什么头绪。
咚——咚——咚——
乌鸦们像是受到某种指引,不过片刻,一个个朝着他们所在的房子撞击着。
外面已经被乌鸦包围,不停地啄着窗户,试图进屋。
乌鸦的叫声环绕在四周,把人叫得心慌意乱。
所有人紧张难安地看着外面。
“大家先围拢到一起。”白优冷静地思考了片刻,一边说一边把荷包里的大米全部抖了出来,然后洒成了一个圈。
随后拿出匕首对准自己的掌心。
宋从极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匕首,询问道,“需要什么?”
“人血。”白优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些乌鸦是阴物,人血阳气最强,能稍微与他们抵挡一下。”
“我来。”宋从极直接挥剑划开了自己的掌心,把血滴到面前的米上。
安王也走了过来,干脆利落地划开了自己的,滴在另一侧的米上,“靠你们那点阳气怎么够。”
其他人看到他们的操作也明白过来什么,纷纷割开自己的手沿着米滴血。
等到他们的血与米混合成了一个血圈时,外面那些乌鸦也已经冲破了门窗飞了进来。
可是,米圈所形成的气场像是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那些乌鸦根本无法冲到他们的圈里。
一靠近米圈,乌鸦就失去了飞行的能力。
圈子里的人看着乌鸦们一个个撞落稍微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好他们进不来。”魁斗在旁边拍着胸口说道。
天相也跟着开口,“这些乌鸦怎么回事?到底哪来的啊?整个上京我也没见过那么多的乌鸦。”
白优面色凝重地看着四周乌压压的黑色群体,“乌鸦本就常年聚集在荒冢或者腐尸之地,寻常并不容易见到。这些显然是常年用人肉喂养出来的蛊鸦。这种乌鸦攻击性更强,目的也更明确。”
“他们并非冲着我们而来。”宋从极一针见血地说出了关键,“这些乌鸦虽攻击人,但刺客……才是他们的目标。”
大家瞬间想到了刚才地上那些被吃得渣都不剩的刺客们。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乌鸦只吃掉了刺客,他们那些兄弟反而没吃。
白优点了点头,“我估计这些刺客提供了血肉给这些乌鸦,喂养者与乌鸦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场连接,所以它们能精准的找到他们。”
为了不留下痕迹和线索,这帮人当真是手辣心毒。
上一次水匪选择了自尽,这一次在天玄司眼皮底下自尽不了,就用这种方式来毁尸灭迹。
“本王还以为风水师都只懂正道,看样子白小姐对这种邪术也很了解嘛。”安王在旁边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道。
白优一怔,严格地说,这不是邪术,而是禁术。
因为这是她还是时霓的时候,亲自研发出来的术。
当时她养这些乌鸦是因为灾害后频频出现的疫病,她本想用这些来处理掉那些无人敢靠近的尸体,避免病情的传播。
但后来被师父知道以后,狠狠地骂了她一顿,说她这是阻碍天地秩序的运行。
此后,这术她便再也没有用过了。
她现在对幕后这个巫师更加好奇了。
到底是谁?
为什么连她研发的术都会知道?
“不好,他们要冲破过来了。”魁斗指了地上一个口子忽然大叫起来。
白优急忙回神。
乌鸦们在发现无法顺利进来以后,迅速地调整了队形,全部集中在一个方向冲。
掉下来的那些落在了米上,一层叠一层。
底下的乌鸦用死来为剩下的乌鸦铺路。
它们靠量,硬生生在白优的阵里撕出了一道口子。
乌鸦们终于飞了进来。
“保护刺客!”白优当即退到了刺客的身边,与众人一起抵挡乌鸦的进攻。
可就在这个时候,刺客却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突然冲了出去。
白优和宋从极被这些数量庞大的乌鸦纠缠住,根本来不及去拉他,在他冲出去的一瞬间,密密麻麻的乌鸦就全部扑向了他。
眨眼的功夫,刺客就被这些乌鸦吞噬得干干净净。
地下只剩下一地血污。
所有人:“……”
一些承受不住的人,已经吓晕过去了。
还有一些看到活人被吃掉在旁边不住的呕吐。
吃完最后一个刺客,那些乌鸦清理完之前死掉的那些乌鸦以后,掉头就准备走。
“休想走!”白优不会让这些阴邪之物再留存着的。
只要乌鸦的喂食者还在,乌鸦就会不断的增长,也根本无法轻易杀尽。
现在既然人都被它们吃光了,连接也就断了。
那就这些数量的乌鸦,便好办多了。
“大人,把门窗堵上。一只都不要放出去,必须全部将他们杀死才行。”白优急忙冲宋从极喊话道。
屋子里的人闻声照做。
乌鸦全部被困在了里面。
“把米全部洒到他们身上。”白优一边指挥一边抓起地上的血米往乌鸦身上砸。
但凡是碰到米的乌鸦,全都必死无疑。
米丢完了,乌鸦也就剩下了一大半。而这些乌鸦显然也被他们激怒,激烈地发起了进攻。
能提剑的人毫不犹豫对乌鸦进行反杀。
提不动的索性点了火把用火烧。
地上不一会儿再次落满了乌鸦的尸体。
白优找到了这乌鸦群里领头的那一只,将其抓了下来。
然后用沾了自己血的钱币强塞到了它的嘴里。
乌鸦原本猩红的眼睛,顿时就变了。
其中一只变成了全黑。
“带我去找控制你们的人。”白优对乌鸦说道。
乌鸦扑腾着翅膀飞向空中。
屋子里的乌鸦逐渐递减,白优转头对宋从极说道,“这里交给你们,我去找幕后操控者。”
说着,便跑了出去。
宋从极放心不下,将现场留给了他们,跟在白优身后。
天空又恢复了清晨的宁静,晨光已经洒下一层金色的光辉笼罩在上京的上空。
刺客刺杀一失败,对方就立马派出了清扫队。
可见对方一直处于能够看到他们的位置。
白优跟在乌鸦后面,一眼便发现了西南方一个钟楼,朝着那跑了过去。
快点,再快一点。
白优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这个巫师一定是她认识的。
白优一路朝着钟楼顶跑。
可是,等到她跑上去的时候,上面却一个人都没有。
只有一只被烧焦的乌鸦,躺在一个八卦阵里。
乌鸦还在冒着烟。
白优看着那个阵型,再一次确认,这个巫师,她一定认识!
甚至,跟她的关系还不会差。
宋从极一路跟在她的身后,看到顶楼没了人,当即去检查了四周的窗台。
在背面的窗台处看到了绳索的痕迹。
几乎是在他们抵达的同时,对方从这里直接跳下去的。
但看这个绳索留下的深度,在场的……或许并不止一个人。
白优目光坚定地看着宋从极,“大人,这巫师就在上京。”
“嗯。”
白优脸上有些难掩的兴奋,为了不被察觉,白优才只用一枚铜钱控制了乌鸦,没想到对方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察觉到她的反追踪,可见这个人对于术的运用能力非常强。
这世上能有这样水平的人,屈指可数。
白优被对方的逃逸激起了更强的斗志,“我一定要亲自抓到他。”
宋从极一怔,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她似乎和这个巫师之间有什么秘密,但他没有追问,而是轻声道,“好。”
清理完现场,天玄司的队伍顺利地将安王送回了皇宫。
经过安王妃之事,宋从极算是重新了解了他。
相信他呆在皇宫里也正好能自己保护自己。
所以,不管安王在那哀嚎什么,宋从极理也所当然地把天玄司的人都撤了。
魁斗等人离宫的时候,一直有些忿忿不平,“这帮狗东西太阴毒了,杀人不成就自己吃掉自己,我们完全白忙活一场。”
天相翻了个白眼,“你个莽夫,你真以为司主把他们引出来,是为了抓他们啊?”
魁斗懵了,“不然呢?”
“这帮人要那么好抓,我们用得着等到现在才有机会吗?”天相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们敢在上京动手,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就算退不了也绝对是像那些水匪一样,什么线索都不会留下的。司主从一开始的计划,就只需要他们露面就够了。毕竟时间比较仓促,对方肯定没有充足的准备,总能发现破绽的。”
魁斗恍然大悟,果然……自己这脑瓜子转不过来那么多复杂的弯弯绕绕,“那现在我们有什么线索吗?”
宋从极将一张纸递给了天相,上面是他根据刺客身上留有的一个印记所画下来的,“去查一下这个符号来自哪里?”
天相看了一眼符号总觉得有点眼熟,但不敢确定,于是领命先行撤了。
而白优则与有悔等人会和,当做游玩回来直接回了白府。
白礼在家里担惊受怕了好几天,看到白优回来拉着她一顿嘘寒问暖。
白优跑不了,一直听着他的念叨折腾到晚上才终于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休息。
可是,一想到那个躲在暗处的巫师,白优就无心睡眠。
她仔细地回想着从刺客出现到死亡的每一个细节。
对了。
她记得抓住的那个刺客身上好像有一个奇怪的花纹。
白优将那个纹路画了下来,去找了上京通白驰。
“哥,你见过这个花纹吗?”白优将画出来的东西递给他。
白驰睡觉睡了一半被叫起来,一肚子的火,随便瞥了一眼她这个花纹,满脸没兴趣,“这不是菱花镜的花纹嘛,夜番市专属啊。”
“夜番市?”
白驰刚想吐槽她怎么土的连这个都不知道,忽然又想起来她妹妹之前每天都在家里呆着,从不出去,这次好不容易趁着白礼不在的时候,出去玩了一圈,看样子是玩心未收,又想去新的了。
看在妹妹好歹是个金主的面子上,他立马又认认真真地给她解释了一下,“夜番市也称之为鬼市,就是每天子时才开始营业的市集。”
白优:“市集?都卖些什么啊?”
“文玩古董,吃喝玩乐,吵架打架,赌博雇佣……等等,反正鬼市比白天的市集热闹多了。那里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没有的。”白驰一脸神秘地凑近她说道。
“而且这个算是夜番市的专属,每一个进去的人,身上都会落下这种花纹。”
“以前怎么没听人提起过?”白优觉得奇怪。
白驰摆了摆手,“嗨,这夜番市是最近才兴起的,也没多久。本来我还打算去里面摆摊或者开个店什么的,没抢上,可惜了,知道的晚了点。”
“里面摆摊都不行?”
“那可不,要是能随随便便就可以摆摊,哥能放过那么好的发财的机会?里面的每一个摊位店,都是提前预定的。一旦有了,就不会再售,也不允许转售。这里啊,现在可是上京这些公子哥们最爱去的地方了。”
白优在外云游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市集。
越是有自己规矩的市集,往往后背的老板身份也就越不简单。
白优站了起来,“这地方听着挺有意思的,哥,我们去逛逛。”
白驰愣了一下,“现在?”
白优:“不是子时才开门么,还有半个时辰,我们现在就去。”
“……”
为了不引起太多注意,白优让明善守着屋子,自己则跟着白驰翻墙出去了。
夜番市离他们倒是不远,两个人一路步行过去。
深夜的街道有些冷清,白驰以往这种事情干得多了,非常轻车熟路,可是……看着跟他一样轻车熟路的白优,他却总觉得怪怪的。
白驰拍了拍白优的肩膀,“我总觉得你不太对。”
白优扭头看了看他,“哪里不对?”
“和我记忆中不太一样。”
白优有些想笑,“所以呢?”
白驰凑到她面前,“你跟哥说实话,是不是谈恋爱了?”
白优:“……”
白优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到恋爱这条线上去了,莫名其妙地把他推开,“怎么我就恋爱了?”
白驰不依不饶地拽住了她,“一般只有恋爱中的女孩子会变的特别奇怪。我最近看你和宋司主走得挺近的,到底怎么回事?”
“没有啊。”白优一口否认,“我和他才见过几面啊,能走多近。”
白驰就知道会这样,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还不承认?我今天可都看见了。”
白优脸色一沉,“看见什么?”
白驰:“你们两今早一起去钟楼许愿了!”
“……”
白驰看她不说话,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断,“昨晚我打麻将去了,回来的路上就看到你们两往那钟楼上跑。多新鲜啊,宋司主居然会跟着你屁股后面跑,我要说出去都没人信。”
白优故作平静道,“你自己也知道没人信了。”
“但是我亲眼所见!”白驰自信地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又指了指她,“你这下午才回来,肯定是跟他在一起对不对?一回上京就去找他上钟楼,平日里除了夫妻,谁还会去那?还不承认?”
“……”
白优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去抓人的吧。
那估计更说不清了。
“其实我和他……只是偶然碰到。”白优随口胡诌道。
白驰摆了摆手,“拉倒吧,你也就自欺欺人吧,提起她,你眼睛都绿了。”
“……”会不会说话,她是鬼嘛?还眼睛绿。
白驰朝着她凑了过去,“你说你,要是跟着别人去钟楼,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但他都退婚了你还和他走那么近干什么?”
“哥,那婚约有多荒诞你也是知道的,他不退我也会退的。”
“借口。”
白优从穿过来开始,就一直把他们当家人,她听得出来白驰话语里的关心,面对着家人,她总是愿意坦白自己的心迹与他们分享的。
“好吧,其实我就只是好奇而已。”白优对白驰说道。
毕竟,如果不是因为有水匪,他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吧。
看着他与过去认知里的人截然不同,换做是谁,都会很好奇的。
“男女之间都是从好奇开始的,哥作为过来人好心劝你一句,你们不适合。”白驰却收敛了笑容严肃地对她说道。
白优怔了怔,“为什么?”
白驰叹了一口气,“傻妹妹啊,做替身不会幸福的啊。就算你真跟他在一起了,你也只是时霓的替身而已。”
“……”
白优无言以对。
这么说也没毛病。
毕竟,宋从极现在是深爱着时霓的。
她区区一个侯府嫡女,怎么和时霓比呢?
空旷的街道只有两人急促的脚步声。
白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看上去很失落的样子?”
“失落?没有啊,都说我和他没什么了。”
“你就嘴硬吧。”
“……”
白驰一直暗中观察着白优的反应,“不过……你毕竟也在家里待了那么久,平日里也没接触过什么人,容易被宋司主那张脸蒙蔽也是正常的。我一个男人,都不得不说,他怎么能长那么帅的!”
白优无奈,“哥……”
白驰打断了她的话,重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虽然——我觉得谁拱了我家的白菜,我都不太高兴。不过,横纵向对比一下,镇国公府毕竟钱多,收入高,底子厚,还背景硬,在没有更好的猪之前,你先让他拱着吧,指不定以后哥赚钱还少不了他们帮忙呢。”
白优:“……”你可以闭嘴了。
两人一路吵着很快就抵达了夜番市。
白优看着面前一个破庙,与想象中白驰给她形容出来的景象完全不同。
白优指了指前面,“这就是夜番市?”
“对啊。”白驰点了点头,“你别急,这是入口,跟我走就对了。”
说着,白驰丢了两枚铜币在门口的石狮子嘴里。
咔哒——
石狮子背后的门打开了。
两人推门而入,走过一段寂静的小路,再拐个弯,视线豁然开朗,宛如进入另一番天地。
张灯结彩的街道,来来往往的游人,叫卖吆喝的小摊商家,琳琅满目的各色货品,露骨开放的各色交易……
就连头顶的天,也是精心布置过的漫天星空。随着番市不同区域而变幻着不同的颜色。
当真与往日所见的市集截然不同。
白驰看她一脸震惊,笑嘻嘻道,“怎么样?这地方很有意思吧?”
白优的确没想到上京还会有这样的地方。
区区一个夜番市,仿佛浓缩了几个盛世王朝的繁华。
白优仔细地看了一眼身上,“在哪里盖那个菱花的印子?”
“进来以后,自然就会有。”
白优将信将疑地走了一会儿,白驰忽地拍了她一下,“看,你肩膀上有了。”
白优低头,在衣袖上看到了那个一模一样的图案。
她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过她。
这印子是怎么不动声色地盖上来的?
“我以为这会在入口的地方人手一个。”白优一脸严肃地说道。
白驰却不以为然,“那多没意思啊。这夜番市最大的特色就是会神不知鬼不觉给你留下小小的惊喜。”
白优可并不喜欢这种惊喜。
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留下印子,也代表着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
白优对这个夜番市的疑惑更深了。
“这里是谁建的?”白优问道。
白驰:“不知道。你哥我要是能早有这地方的消息,这里可就有我的一席之地了。”
白优沉默。
这里几乎没有重复的商家。
商家的安排和整个市集一样,都像是精心挑选设计过的。
太过于刻意的东西,往往背后必有其隐情。
白优提高了警惕,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忽然,白优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
白优回头,在人群里寻了一番,看到一个抱着一个包裹往前跑的店小二。
因为亲自处理了那乌鸦头,所以白优记得了它身体里的气味。
用血肉来喂养乌鸦的人,身上会渐渐与乌鸦的气味相同。
而刚刚跑过去的那个店小二,就和这乌鸦的气味一样。
他也是喂养者之一。
白优紧追着店小二而去。
然后,看着他进了一家叫顶天问地的古玩店。
白驰站在古玩店门口,以为白优对这些感兴趣,急忙介绍了一下,“这家可是整个夜番市里最大的古玩店,里面可有不少宝贝呢。”
白优:“进去看看。”
店小二在进入店里以后便不见了踪影。
白优本来想把他叫出来,却在架子上无意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白优走过去,将那个东西拿了下来。
老板看到两人,急忙走过来热情介绍,“姑娘眼光真好,这杯子是我们今早才进的货,这莲花杯上可通天下可通地,盛载邪气,过渡恶念,乃是极佳的调节风水气场之物。”
白驰看了看这个莲花形状的杯子,一听老板介绍就知道要宰人了,急忙插话道,“不就一个玉杯子嘛,哪那么大作用。”
老板摇了摇头,“公子有所不知,这莲花杯可是前天玄司司主时祭之物。”
白驰吓住了,“你们可真是神通广大,这样的东西也能淘来?”
老板:“咱做买卖的,当然是顾客喜欢什么,我们就得去寻觅什么,这物品也是寻找了良久,今早才来,这杯子天下间可就只有这一盏。”
白优看着杯子,手微微发抖。
老板说的没错,这的确是她父亲使用的杯子。
但后来,父亲将此物传给了她。
也就是说这杯子是她的东西。
上面的每一个划痕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宋从极既然都能把她整个南方的家搬过来,想必这些东西也不会留在那里。
那她的东西又是怎么会流入到这些市场里的呢?
“这杯子我要了。”白优二话不说连价格都没问就示意白驰掏钱。
白驰:“多少钱?”
老板:“五万两。”
白驰:“……”你怎么不去抢。
白驰本想说那么贵就算了,但回头看了一眼白优,她一副今天必须要把这杯子拿走的架势,想了想,一咬牙还是把银票掏了出来。
白优一边观察着店里的物品,一边继续问道,“你这与天玄司有关之物,可还有?”
“以前倒是有不少,但都被人买走了。”
“买家是谁?”
“这……”老板有些迟疑。
白优冲白驰示意,白驰颤抖着手又掏了一张银票过去。
“赵丞相的儿子赵岐公子,我们店里大部分东西,他喜欢的几乎都买走了。”老板立马说出了买家的信息。
赵岐是吧?
白优寻思着看来得找机会去他家里看看。
老板这边已经将杯子重新包装好递给了白优,“姑娘,请收好。”
“谢谢。”
白优拿着杯子准备再问关于小二的事情,忽然,一道青年男子的声音从柜子后面传了过来。
“慢着。”
白优与白驰同时回头,只见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手里拿着个烟斗敲了敲柜子,对白优道,“这杯子放下。”
老板看到是他,急忙过去打招呼,“赵公子。”
赵岐没搭理老板,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白优怀里的盒子,“本公子那有一个莲花碟正好与这杯子配套。老板,把那杯子给我。”
老板脸上有些为难,“可是……这位姑娘已经买了。”
“她出多少,我加倍。”
“这……”
白驰翻了个白眼,“我们已经付过钱了。现在这杯子只属于我妹妹。”
赵岐往里走了几步,这才看清楚里面的人,“哟,我当是谁呢。小侯爷啊。”
谁都知道淮安侯府如今已然没落,平日里在朝堂愿意再喊白礼一声侯爷的人都少之又少,这一声小侯爷明晃晃地就是在讽刺。
赵岐看到他脸色白了一白,继续道,“就你们白府那点家当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这样吧,好歹咱们也在一个书院学习,我出三倍,买你手上的这个莲花杯,如何?”
白驰:“滚,我妹妹看上的东西,你出千万倍也不卖。”
赵岐也翻了脸,“白驰!我看你是活腻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公子看上的东西,就没有人能抢走。”
白优听着两人的争吵,看样子也猜出来对方是谁了。
没想到这赵岐居然自己送上门来。
本来他要是态度好点,白优还是打算用杯子换一下的。
但就冲他对白驰这个态度,那就换一个方式好了。
白优拉着白驰往外走,“哥,走吧。”
“慢着。”赵岐把烟斗往旁边一拦,他身后跟着的一群跟班立马堵了过来。
赵岐看了老板一眼,“老板,我可是你们店里的超级至尊客户,我有优先选购的权利,这杯子我看上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拿回来。”
老板头都秃了,“啊……我有点肚子疼,赵公子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说着,老板一溜烟跑了。
整个前厅里,就只剩白家与赵岐这一帮人。
赵岐紧紧地盯着白优。
“妹妹,这杯子你今天是拿不走的。”
白优直接无视了他。
赵岐:“……”
“行,不给是吧,那就别怪本少爷不客气了。”
白驰挡在白优面前,“你们想干什么?”
赵岐冲身后的小厮们喊了一声:“发什么呆,给我把那个莲花杯抢过来。”
白驰一脸正气凛然:“敢碰我妹妹一下试试。”
说着,又扭头悄声对白优说道,“你先跑,这里交给哥。”
话还没说完,白驰就被推到了地上。
赵岐的那些小厮们一部分冲上去立马围殴他,白驰一看就不是打架的料,一下子被扇了好几个耳光。
剩下一部分小厮则朝着白优扑了过去。
白驰:“妹儿,快跑。”
白优:“……”
白优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地看了看赵岐,“等等。”
赵岐抬手,要来抓她的小厮停了下来。
白优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你想要?”
“当然。”
“我们玩个游戏如何,你赢了我,我送你。”
赵岐愣了一下,“白驰,你这妹妹比你上道,行啊,妹妹想玩什么游戏?”
白优:“猜拳吧。十局定输赢,赢了杯子你拿走,输了打耳光,玩吗?”
“哈哈哈哈哈……”赵岐得意的笑了,“妹妹,哥哥我猜拳可从来没输过。你选错游戏了,到时候我可舍不得打你呢。”
白驰:“白优,你快走,别理他。”
白优冲白驰淡然地笑了笑,“哥,交给我。”
白驰:“……”
白优:“来吧。”
石头、剪刀、布——
“你输了,赵岐哥哥。”
“啪!”
赵岐还没来得及反应,白优一巴掌就扇到了赵岐的脸上。
赵岐被她打得直接摔到了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缓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冲白驰怒道,“你妹妹不是个病秧子吗?”
白驰也懵,“是啊。”
赵岐自我安慰大概是刚才走位的问题,他没注意才让她意外得手的。
赵岐重新站回去:“再来。”
啪——
白优抬手又是迅猛地一巴掌,赵岐的虎牙掉了。
啪——
赵岐开始耳鸣了。
啪——
赵岐脸肿的一说话都扯着疼了。
啪——
赵岐摔地上头磕破了。
赵岐:“白驰你个王八羔子,这根本不是你妹妹!”
白驰:“……”不瞒你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只是发现她最近身体好了不少,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强的吗?
白优走到赵岐的面前,“才五局呢,赵岐哥哥起来翻盘啊,你还有机会的。”
“不了不了,你赢了你赢了。”赵岐捂着脸连连后退,像见鬼一样的躲着她。
她玩猜拳速度快的他连变招的机会都没有,光挨打了。
白优再次晃了晃手里的杯子,“那还要吗?”
赵岐:“不要了不要了。你都买了,你喜欢你拿走。”
白优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指了指白驰脸上的红印,“我哥被你们打伤了,那这医药费……”
赵岐:“……你要多少?”
白优:“也不多,五万两吧。”
赵岐:“……你怎么不去抢。”
白优折回头:“那我们还是猜完拳吧。”
赵岐朝着身后的小厮咆哮:“给钱!快点给钱!”
小厮利索地掏钱付银票。
白优接过银票高高兴兴地冲他表示了感谢,走过去把白驰从地上拉了起来,“哥,回家。”
宛如梦游的白驰:“……哦。”
两人走了以后,小厮们这才急忙又围到了赵岐的身边。
“公子,公子怎么样了?”
“白驰这个王八蛋,拿个假妹妹来蒙老子。”
“可是,那好像就是他亲妹妹。”
“……亲个鬼,谁不知道他妹妹病了十几年了,一个病秧子怎么可能把我打成这样?”
赵岐越想越气,看着柔柔弱弱的一个少女,怎么下手就那么狠呢!
“那少爷莲花杯就这么让给他们了吗?他们还讹了我们五万两。”
“让个屁,本少爷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白驰,你给我等着!哎哟……你们别碰我,疼疼疼,快给我把大夫叫来啊……”
淮安侯府,夜色渐深。
白优因为不在白府几天,这一回来,白礼就勒令所有人都得一起吃饭。
眼下饭桌上人都聚齐了,偏偏白驰却不在。
吴氏在饭厅里走来走去,不时还往外张望着,“……今天你哥怎么还没回来,都什么时辰了。该不会又跑了吧?”
白优也觉得奇怪,昨天赚了那么大一笔,他正激动的要和她分赃呢,不可能会跑的。
“哥今天是去书院了嘛?”白优问道。
吴氏:“对啊,你爹今早把他送去的。按说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逃课提前回来的,都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哥哥回来了!”
此时,白潇一路喊一路跑了进来通知大家。
可她的身后,跟着的却不是白驰一个人,而是衙门的人。
白驰是被他们抬进来的。
看着担架上被包成一个粽子的白驰,白礼瞬间就炸了。
白礼:“怎么回事?”
白驰闭了闭眼,没力气说。
衙役解释道:“回侯爷,我们发现公子的时候,他被人捆在了书院后面,浑身都是伤,要不是就医及时,差点就死了。”
白礼:“谁干的?”
衙役:“这……目前还在调查中,还不知道。”
白礼:“……”
白礼没有为难衙役赏了他们点银子就打发人走了。
下人们急忙过来把白驰先接回房间里。
白优走了进去,直接问道,“哥,赵岐打你的?”
白驰说话很难,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吐了几个字:“他……阴……我,十几个人……套……我……麻袋……”
白优怒了,“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白驰眨了眨眼睛。
而刚进来听到这一幕的白礼,什么也没说,掉头都走。
吴氏迎面与他撞上。
吴氏:“老爷,老爷你要去哪儿?”
白礼:“算账”
吴氏:“???”
丞相府。
白礼一路横行地冲进了丞相府,“把赵岐给我叫出来。”
赵丞相这会儿刚从宫里回来,看到白礼这么放肆的冲进自己府里,非常不爽,但这位素来就是这脾气,皇宫也是这么闯的,所以倒也不是不能忍。
赵丞相忍了忍问道,“侯爷,你大晚上来我这府里大呼小叫是什么意思?”
白礼:“你儿子把我儿子给打了,我来找他讨要一个说法。”
赵丞相愣了一下,旁边的四夫人却提前怒道,“你胡说,我们少爷谦卑有礼,从来不会打人,真要打,恐怕也是你们侯府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他看不过才动的手,你们应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才是。”
白礼:“???”
“你们说的这是人话?”
赵丞相要不是看在他有侯爵在身,早把他轰出去了,这会儿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一回来,我儿就把与白驰的事情告诉了我,是你女儿昨天打人在先,把我儿都打得下不了床,还骗走了他的五万两,今天他本来是要找白驰讲道理去的,谁知道白驰却打了他,我儿的那帮朋友实在看不过才动的手,侯爷还是了解清楚情况再说吧。”
“今天要不是我儿不想和你们计较,恐怕白驰就不是被衙门送回去那么简单了。”
白礼:“你放屁。你们都要闹出人命了,居然还说是我儿子先动的手?明明是你儿子背后搞阴招找一堆人套他麻袋打了他,不然他能伤成那样?”
“赵岐只是为了自卫。”
“卫你个蛋!还有,全上京都知道我女儿有病,她一个弱女子能把赵岐打得下不了床?你们打我儿子也就算了,还敢往白优身上泼脏水?”
赵丞相实在受不了白礼的粗鄙,忍了忍,再次说道,“子不教父之过,多点心思在自己孩子身上,总好过他们这样到处惹是生非,也好过……是非黑白不分,侯爷,请回吧。”
说着,赵丞相就示意家丁把白礼给拉出去。
白礼没想到上门讲道理,被泼脏水也就算了,他们居然还是这副态度,怒火中烧,抬手就给了赵丞相一拳,“我回你个头。”
赵丞相被他打得一脸懵,“淮安候!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爹在教你做人。”
赵丞相:“我乃丞相!你堂堂一个侯爷,居然敢打朝廷命官?”
白礼又是一拳:“废话,我就是仗着我是侯爷才打你的,免得别人说你们丞相府仗势欺人,我今天非得让你知道,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父亲!”
赵丞相:“你给我住手!”
白礼挥拳:“住你娘!”
“……”
淮安侯府。
白优发现白礼不见以后,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
她这个爹的暴脾气她还是知道的。
虽然平时不着调,但在保护孩子这一块,他的护短却是出了名的。
如今白驰被打成这样,以他的脾气绝对不可能忍。
但白优就怕他冲动。
这会儿家里的人也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等了大半夜都没能等到白礼的消息。
直到天快亮了,明善才火急火燎地跑了回来。
“小姐不好了,侯爷被关起来了!”
“什么?”吴氏吓得站了起来。
白优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明善:“侯爷把赵丞相给打了。”
白优:“……”
果然……很符合他的脾气。
“怎么办?老爷被关进去的话,是不是就要杀头了啊?”吴氏急得眼泪直流。
白优拍了拍她的手,“娘,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
吴氏:“可是明明是他们错在先,为什么只关老爷一个人呢?”
郑氏满脸无奈:“因为那是丞相府啊。区区侯府,怎么和他们比。”
白潇扯了扯白优,“姐,怎么办啊?”
郑氏:“侯爷都被关起来了。你姐又能做什么呢?”
白优笃信地冲她们淡淡一笑,
“……不必担心,我会让丞相府的人哭着来认错的。”
作者有话要说:赵岐:白驰,你给我坦白,你妹妹是不是练铁砂掌了?
白优:打垃圾自有神力
赵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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