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楼]
宋希月醒了。
她满面泪痕,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前世自己的悲惨下场万和果然和这一世一样逃到了灵州,潜伏在城隍庙伺机下手。
虽然最终还是被赶到的霍斐渊救下,可这回上一世的她比在万福寺时受惊还要严重,引发了旧疾……
心绞痛一日比一日厉害,姜皇后下令将她从灵州接回来,可晋南和邢北在她回去的路上便开了战,宋希月一路奔波操劳,还未能回到晋南见父皇和母后最后一面……便已长眠。
这就是上一世她的结局吗?
宋希月感到了深深的后怕。
在上辈子的她闭眼前,宋希月感受到了另一个自己的情绪浓烈的后悔。
应该悔婚的,应该不嫁的。
在盛时安逃婚归来的时候,不应该原谅他的。
可一切都晚了。
冰夏进来叫她的时候吓了一跳,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人,她手中的托盘差点掉落:“公主!您怎么了?!”
宋希月此刻好委屈好委屈,她问:“夫君已出发几日了?”
冰夏想了想,道:“已三日了。”
三日……
宋希月撇撇了嘴,距离一个月还有好久。
“公主,您若是想驸马爷了,不如给西域那边递封信?”
信?
“我都不知他在何处……而且,等信到了,夫君说不定都回来了……”
冰夏想想也是,便没有再说话。
宋希月缓了缓情绪,继续到书房去查阅资料。
从目前现知的可以推测,裴敏当初应该就是被云启之收养成了义女或者义妹,跟了裴婉儿的姓,那云家应该是知道霍斐渊的身份,否则不会存在云桑这个人。
那云家会知道霍斐渊的生父是谁吗?
宋希月感觉这个可能性比较小,就在她有些头疼不知如何继续查下去时,云雀急匆匆的进来禀报:“公主,霍家祭祖出事了。”
宋希月心一沉,跟了过去。
“出了何事,怎还闹到了父皇面前。”宋希月在进宫的路上问云雀。
云雀已打探到了一点儿风声,她欲言又止:“公主……好像,是和驸马爷有关。”
宋希月脸色不佳,心中已隐隐猜到是关于何事。
她到的时候,姜皇后也在,乾元帝有些头疼,霍夫人和霍侯爷则带着霍云烨在殿下站着,每个人的脸上表情都很精彩,心思各异。
乾元帝见宋希月来了,有些为难。
“父皇,这是怎么了?”宋希月开口问。
“月儿来了啊,这事呢,你听了也好,就是关于驸马之事。”
“夫君怎么了?”宋希月微笑着问。
乾元帝和姜皇后对视一眼,皆不知如何开口,倒是霍云烨,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开口道:“公主还有所不知,驸马爷的身世另有隐情,他并非我霍家亲生,更不是我霍家长子,而是一个邢北人。”
霍云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情是痛快的,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宋希月的表情。他期待极了,期待霍斐渊所有在乎过的人得知这件事后的反应。
可他失望了。
他不仅没有从宋希月的脸上看到任何的嫌弃和悔恨之色,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宋希月只是微笑的站在他面前,甚至比平时还要端庄。
她说:“是吗?霍家养育夫君二十年,竟然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呀?”
宋希月的反应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本公主夫君先前在漠北剿匪,回京之后又马不停蹄的奔赴西域寻求解决瘟疫之法,为了晋南,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殚精竭虑!霍侯爷,你平日偏心也就算了,在霍家祭祖这样重要的日子里,竟然也为了你另一个儿子的世子之位,编出这样荒唐的事来,你可对得起霍家先祖?!”
此刻宋希月站在大殿上振振有词,字字慷慨。不得不说,霍侯爷竟被她这番话说的有些抬不起脸,更为吃惊的当属乾元帝和姜皇后,看着自己的女儿,竟生出了一丝陌生感。
“月儿,你……”
宋希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心中亦是激动的。
即使知道霍云烨所言非假,她却依然为霍斐渊鸣不平。因为她所言,句句属实。
短暂的沉默过后,霍夫人开口了。
“公主所言,请恕臣妇只能认同一半,驸马的确劳苦功高,可今日侯爷前来皇上皇后面前澄清此事就是为了霍家先祖!霍斐渊,乃我霍家收留之子,可连我也未曾料到,他的生父竟会是邢北的一个奴隶!地位低贱倒也是其次,可他毕竟是公主的驸马,事关您和皇上皇后的脸面,故得知消息后的第一时间,便赶来和皇上皇后禀明。”
霍夫人说完,眼底也闪过一丝得意。她的这番话,拿去给人做范本都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她轻描淡写的就将霍斐渊的身份和盘托出,宋希月闻言,果然愣了一愣。
但也是转瞬而已。
宋希月不再和霍家人说话,而是转头问乾元帝:“父皇,您也相信他们所言吗?”
乾元帝此刻自是有些为难,他略沉吟,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有人存心污蔑朕的大将军和驸马,必不可恕。今日就先到这,你们先退下。”
乾元帝这番话自是在敲打和警告霍家,霍侯爷从进殿之后便一言不发,直到此刻才行礼告退:“臣告退。”
霍家人走后,宋希月眼泪立刻就绷不住了。
乾元帝和宋希月同时起身朝她走来:“月儿,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些什么?”
宋希月哭,是替霍斐渊委屈。
她抬头,表情倔强:“是又如何?父皇方才的举动,让月儿寒心。”
乾元帝怔了怔,不知该如何向自己女儿解释,倒是姜皇后此刻开口:“月儿,既然你已知道,母后便也不瞒你了。此事霍家的确没有撒谎,霍斐渊他……的确是邢北人。”
宋希月抬头,眼中布满了不可置信:“母后!您还不懂月儿的意思吗?!他是否是霍家长子与我而言根本无所谓!哪怕他只是一个庶人,我宋希月今生唯一的夫君,也只会是他!”
“月儿!”姜皇后蹙起眉。
“你从前胡闹便也罢了!如今怎还不明白父皇母后的苦心?!他若是我晋南庶人母后又怎会如此不明事理?!而是他身后牵涉邢北,还有西域,如今晋南邢北开战,多少百姓因此流连失所,你身为公主,怎能如此任性?!”
宋希月看着姜皇后,倔强的掉眼泪。
乾元帝看着这一幕,心情也颇为复杂:“好了,月儿先回府好好休息休息,你放心,父皇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然后又劝姜皇后道:“你也少说两句,女儿心里已经够难受了。”
宋希月擦了擦泪,不发一言,只沉默着行了礼便转身就走,云雀和冰夏连忙跟上。
姜皇后又气又难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早知如此,留她在我身边一辈子也好。”
乾元帝安慰:“说什么气话,女儿心中有喜欢的人,你是母亲,怎能拦着?”
姜皇后气咻咻的看向他:“我何时拦着了?!你以为我得知了霍斐渊的身世就不可惜?庶人?我倒宁愿他是晋南一个普通的庶人。”
“好了,此事情况到底如何朕还要去查查,只听霍家一面之词,为时尚早。”
姜皇后擦了擦眼泪,不说话了。
回府的马车上,云雀和冰夏看着泪流满面的宋希月目光担忧,却又不敢多嘴一句。
“你们也同母后的想法一致吗?”宋希月声音有些哑的问道。
冰夏连忙摇头:“奴婢不信霍家那起子人说的话,就算是真的,奴婢也觉得驸马爷是极好的。”
云雀也缓慢而坚定的道:“奴婢认为,驸马爷是世间难得的好儿郎,也是百姓们的英雄。”
宋希月心里好受了一点儿,别过了脸,看向马车外。
如今街上禁军和玄铁兵频频出动维护秩序,只因战事和瘟疫,老百姓们人心惶惶,街上甚至偶尔会出现骚动。
今日宋希月心情极为不佳,她站在将军府大门口,对云雀和冰夏道:“你们先回,我想一个人去竹林静静。”
竹林里有霍斐渊为她盖的小屋。
“是。”
云雀和冰夏有些担忧的看着宋希月进了竹林,虽没有跟上去,却还是让孟锦暗中保护。
宋希月到了竹楼,寻到两人曾经偎依着的软榻上。
塌上有他残留的气味,不过因为隔了好几日,味道已经非常淡了。
宋希月就这样抱着软塌上的褥子和枕头,略有些委屈的睡了过去。
墨黑的夜色笼罩在西域边疆的一栋暗楼之中,阁楼之上,霍斐渊的身影静静的在一排书架面前屹立,月光拉长了他的身影,却瞧不清他的表情。
门开了,是夜安。
夜安跪地禀报:“今日霍侯爷已进宫,所言,与事先安排无二。”
霍斐渊闻言,微微抬头,将手中的书卷置于书架之上:“皇上怎么说?”
“皇上当下未曾表态,只是,月公主前去了。”
霍斐渊的动作一愣,转头,一言不发的看着夜安。
头顶压力骤增,空气都阴冷不少。夜安绷直脊背,一字一句将宋希月在大殿上的话原封不动的转述过去,不敢有一丝欺瞒。
阁楼之中安静了好半晌,或明或暗的身影在夜色中站立良久,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轻笑。
作者有话要说:心疼女鹅
然霍狗也很惨
不知道说什么了
就尽量用加更来弥补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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