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夏观察着这个女人。
她身边七嘴八舌的人都尊敬地称呼她为“苍白女士”,一个与女人并不怎么相称的名号。
他们似乎在谈论很多事情,有关德玛西亚的,有关弗雷尔卓德的,但谈论最多的……是有关艾欧尼亚的。
“这是群诺克萨斯人……”罗夏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口中所说的是诺克萨斯的官话。
恶魔的学习能力远超人类,罗夏诞生还不到一年就学会了几十种语言。
这群人谈论的事情中,八成都是和战争有关的,罗夏认真地听着mtuwntq1,渐渐也得知了这群人的身份。
他们是诺克萨斯的贵族,而且是掌握了很大权力的贵族。
其中有制造军火的,有垄断某种重要物资的,有开设工厂的,有掌控码头的……总之就是,这一堆人加在一起,基本就等同于整个诺克萨斯的军事力量。
但是最关键的军事力量——人,也就是实际上的军权,却在另一个人手里。
诺克萨斯的皇帝,勃朗.达克威尔。
但当那些人谈论军权之时,却总会询问苍白女士的意见。
仿佛军权就在这个女人手上一样。
“我记得勃朗.达克威尔……是都汉成汉武汉个男的吧……”罗夏一直待在德玛西亚,对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陌生。
诺克萨斯每年都要试图侵略德玛西亚,德玛西亚人饱受其害,所以罗夏经常能听到周围的人怒骂勃朗.达克威尔的话,说什么他是阳痿、烂痔疮、脑血瘤之类的话,就算是小孩子在玩弹弓时也会在树上贴一张自己画的达克威尔,然后用射出去的松果子和石头狠狠地砸。
就是因为熟悉,所以罗夏可以确实,勃朗.达克威尔绝对不是女人。
那这个女人又为何能得到军权呢?
罗夏脸上的墨渍图案开始变化。
他要感受这些人的心理,得知女人的真实身份。
可就在罗夏的力量就要侵染过去时,女人突然神色一变,将视线锁定在了罗夏身上。
“被发现了?”罗夏一惊,他的隐身可不是单纯的扭曲光线,而是将身体游离在物质领域与精神领域之间的,所动用的魔力极少,按理说不可能被发现才对。
就在罗夏准备战斗时,女人的面色却松了下来,她摆了摆手,对众人道:“好了诸位,今天的会议就开到这里吧,我们改日继续。”
贵族们张嘴还想说什么,但苍白女士打了个响指,贵族们的身体一个个化作泡影消失不见。
“幻觉?”罗夏有些惊讶,他刚才以为站在这里的那些贵族都是活生生的人来着,没想到却是幻象,“这幻象营造得也太逼真了……居然还存在这种魔法……有意思……”
苍白女士站起身,她拿着一杆长法杖,向前走。
她的身体直接穿过了桌子,身体仿佛幻影一般。
其实罗夏可以通过去感知苍白女士有没有情绪来得知她是真人还是幻影,但刚才苍白女士的突然变脸让他谨慎了些。
罗夏根本不知道这个苍白女士是谁,但可以肯定她绝对是个位高权重之人,也是个深不可测的法师。
完美的受害者人选。
苍白女士一定对自己的地位和力量无比骄傲自满,这种活在顶峰的人,要是突然坠入地狱……那会是多么美妙的一幕呢?
罗夏的恶魔本性开始蠢蠢欲动,脸上的墨渍图案仿佛变成了滴血的图案。
他有些动了杀心。
不过罗夏没有冲动行事,这是他和其他恶魔的区别——他比恶魔还要恶劣,但不会被渴求冲昏头脑。
他跟在苍白女士身后,想要看看她去哪里。
苍白女士一路走,她的身体直接穿过一堵堵墙壁,一扇门都不开,罗夏不得不反复在物质领域和精神领域来回穿梭才跟得上她的脚步。
罗夏此时好像在某做巨大的建筑里,墙壁是某种暗沉颜色的金属,很有诺克萨斯的风格。
“会是诺克萨斯的不朽堡垒吗?”罗夏心道,他知道诺克萨斯有一座十分巨大的要塞,但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不是。
罗夏跟着苍白女士走了挺长的一段路,苍白女士才停了下来。
她站在了一个锁着的门扉前,大门前,守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法师。
女法师恭敬地朝苍白女士行了一礼:“黑色玫瑰永不凋零。”
“黑色玫瑰永不凋零。”苍白女士回道。
“黑色玫瑰?”罗夏又听到一个新名词,“这是什么暗号吗?”
“贵安,苍白女士,您的美丽还是如此勾魂夺魄。”女法师朝苍白女士行礼。
“谢谢,亲爱的。”苍白女士笑道,“我是来确认一下,那个东西没有异动吧?”
女法师点头:“没有,它很老实。”
“是么?我刚才好像感受到了它在异动。”
“不……不可能吧?我一直在这儿守着,它没有动静。”
“亲爱的,你是说我的感觉错了?”
“不敢……”
“它?它是什么?”罗夏看向紧锁的大门,门上不仅挂着十把重锁,还用了一个魔法阵予以封印,法阵的图案像极了一朵怒放的玫瑰,罗夏感受得到这个法阵有着极高的强度,“‘它’是指这门里的东西吗?关的这么严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苍白女士抬头盯着门扉上的法阵,笑着对女法师道:“亲爱的,能请你背过去闭上眼睛吗?”
“遵命。”女法师顺从地执行了要求,老老实实地背对着门,双目紧闭。
然后,苍白女士的一只手对着大门挥舞了起来。
她的五指灵活得仿佛五个独立的生物一般,以极快极复杂的规律运动,细密的魔力在她指尖编织,牵动着法阵上的每一朵花瓣。
然后,法阵上的玫瑰闭合了。
罗夏看得脑子都大了,他不是什么高深的法师,只会使用恶魔的能力而已,苍白女士那一通精妙的魔力操纵罗夏看都没看清。
“可恶……人类还真是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罗夏心里暗骂的同时,门被打开了。
在看清门后关着的是什么东西后,罗夏脸上的图案瞬间变了。
那是一个狰狞的笑容。
……
嘉文四世睁开眼睛,他看到了营帐的顶蓬,还有一个医护兵的脸。
“皇子殿下醒了!皇子殿下醒了!”医护兵喜上眉梢,他大喊道。
“皇子殿下!”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声音进入了帐篷。
走进来的是一个年纪与嘉文四世相仿的年轻战士,他人高马大,身着重铠,背负大剑,有一头干练的黑色短发和坚毅硬朗的面孔。
嘉文四世一眼就认出来了年轻战士是谁,那是他的至亲好友。
“盖伦……”嘉文的声音虚弱得他自己都吓一跳,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还残留着痛楚与疲惫。
“皇子殿下。”盖伦三两步冲到床边,眉眼之间满是关切,“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嘉文四世有气无力地道。
“您麾下的一个女兵骑马跑过了无畏先锋的营地,我们得知了您身处险境,就赶忙赶过来救驾了。”盖伦道。
“这样……”嘉文突然意识到战争的问题,他赶紧问道,“我的兵呢?他们怎么样了?”
盖伦神情一黯:“殿下……”
嘉文四世隐隐已经猜到了结果,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皇子殿下!”医护兵着急地道,“千万不要激动!您的伤很重!冷静!冷静下来!”
嘉文四世闭上双眼,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许久,他重新睁开眼睛,凝视着盖伦:“说吧……我承受得住……”
盖伦缓缓开口:“与您交战的那批诺克萨斯人撤军了……他们损失惨重,军心尽失。”
“塞恩呢?”
“被他们回收了。”
“那……我的兵……”
盖伦深吸一口气,道:“只救回来了七个人。”
嘉文四世如坠冰窖。
“哈哈……哈哈……”嘉文四世惨笑起来,“两百多人……只剩七个……哈哈……哈哈……”
“皇子殿下……”盖伦担忧地看着嘉文四世,他提防着皇子做出任何不智的举动。
嘉文四世停止了笑声,出乎盖伦的意料,嘉文四世表现得异常镇定:“其他战线的战况如何……”
“还没有得到全部回报……但想来……应该是我们击退了诺克萨斯人……”
“那就是说……只有我失败了……”
“皇子殿下您千万别这么说!谁也没想到塞恩会被投入到您这里!”盖伦道,“那群狡诈的诺克萨斯人!他们是故意针对您的!”
“好了盖伦,别说了,你还当我是需要安慰的三岁小孩吗。”
“不敢……”
嘉文四世突然回想起了一件事情:“那个救我的女人……在哪?”
“女人?”盖伦一愣,“什么女人?”
“救我的女人啊。”嘉文勉强自己从床上坐起来,“你不知道?”
“不知……”盖伦低头,“属下找到殿下时,殿下一个人倒在地上,没有看到什么女人。”
“怎么可能……”嘉文四世不信,“我在昏过去之前明明看到有一个女人救了我,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奇怪?”
“嗯……”嘉文四世回忆着,“她的皮肤……是紫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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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我可没救他。”
“嘻嘻嘻嘻嘻……”
——伊芙琳和萨科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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