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趣的一点,凡人在叙述对于星际战士之间的观感的时候,都会用一种充满了敬畏与崇敬的语气,描述的人物都像是带着光环。作为凡人,星际战士那如同怪兽一样的巨大体型,训练有素的智能,以及从这种几乎是物种上的差距感受到的所有体验,都在叙述一件事:星际战士是作为进化的人类而被铸造出来的。
在这个战斗兵器化的人类亚种中,其战团长,尤其是所有星际战士基因种子的源头,被称为“基因原体”的十八位初创军团领袖,则被视为只能被凡人仰望的半神,其强度与气场,都不是普通星际战士所能及的强烈。每一个基因原体,直接继承了皇帝的血脉与基因,都会给目睹他身形的人带来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象。
而这所有非凡之处,都来源于坐在黄金王座上的那个人,帝国的皇帝,这个宇宙中有史以来最著名,也最为强大、完美的人类个体。从他的出生,他生命的每一个阶段,都是由无数的丰功伟绩,奇迹般的功业组成。人类的守护者,全父,圣人,机械本灵的化身,唯一的救主……他的声誉遍布人类文明辐射到的每一个角落,而他一手缔造的帝国,直到今日,依然是银河中数一数二的庞大怪兽。
而现在,他们觐见的是有史以来最高峰的皇帝。
一年前,短暂地陪同路德维希·歌德,位面旅者中的部分成员已经见过了这位帝国领袖,然而今天他们看见的皇帝,与一年前的皇帝有着巨大的不同。
一年前的皇帝已经脱离了静滞仪的力场保护,像是一个正常人类一样能够行走、言笑。然而当迈进战列舰“比塞弗勒斯”号的殿堂时,看到的场景却令众人纷纷失色。
为整支远征军提供强悍无匹灵能防护的半神,此刻正躺在一具巨型仪器中,众多的机械教工匠像是蚂蚁一样地攀附在仪器上,上上下下地检修随时都在爆开灵能火花的管线,周围已经不能够用戒备森严来形容。皇帝的禁卫军们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金甲卫士把整座战列舰打造成了一个坚固的战争堡垒,而内部的防御甚至比外部更森严。
“发生了什么事?”
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在这里等待。殉道者修道院的活圣人苏珊娜·戴菲斯对众人投来毫不掩饰的敌意。特别是看见苏荆的时候,她的眉毛几乎皱成了一团。
“许久不见了,殿下。”负责引路的审判官唐恩与苏珊娜·戴菲斯看似亲切地彼此行礼,甚至吻了吻对方的戒指。艾·普罗加斯特审判官则和圣人殿下互相把对方当成空气,就像是没看到一样。
“陛下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必须依靠生命维持设备。我们才能够确认他……还活着。”活圣人阁下微微皱眉,对于自己必须回答对方的问题这一点似乎感到极度不满,“我是在三天前被紧急召回“比塞弗勒斯”号,为了击败那些污秽的恶神,神皇陛下需要进入深层次的休眠。”
同时也是为了晋升神魔。苏荆和路梦瑶对视了一眼,哪怕是以皇帝这么深厚的积累,晋升神魔也是一个需要如此认真对待的工程。进入深层次的冥思?
“理所当然地,这对于一支由他率领的远征军来说,这种休眠就显得……不太合时宜。”唐恩有些尴尬地说,他的话引来了圣人殿下的怒视。但是出奇地,苏珊娜·戴菲斯并没有反驳,而是接话道:“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的。上卿议会的人已经知道了现在的情况,当然,理所当然地,最稳妥的方式就是就此回师,这次远征就此为止。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远征军遭遇混沌势力的大举反扑,远征军遭受重创——哪怕是帝国也无法承受这样的挫败。”
“而你,国教的大圣人。能够代行神皇的旨意。”路梦瑶已经理解了当前的事态。
苏珊娜颔首道:“是的。我被从最前线召唤回来,就是因为我这个‘圣人’的身份,终于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那就是负责传达神皇的旨意……在当前这种情况下。我是唯一能够‘聆听’的人,并且说出的话也是远征军中唯一有权威的。”
这种“权威”并非来自于苏珊娜·戴菲斯的权力,论起权力,在神皇之外,随军的将军们,以及战团长们……有好几人的地位都远在苏珊娜·戴菲斯之上。这种“权威”实际上是来自于她在国教中的特殊地位。活圣人是帝皇的关注者,被帝皇之眼照拂的人,被圣力赐福的人,不但具有不死重生的异能,而且是唯一能够不用证明自己神圣性的活圣人。
在这种情况下,之前还不太起眼的苏珊娜·戴菲斯就变成了一个关键人物。在皇帝从黄金王座上苏醒后,帝国国教的地位就变得极度尴尬,崇拜的皇帝本人都已经回归,这些在世间传播福音的教会就变得可有可无……甚至已经有些多余。其神圣性已经逐渐缩减,再也没有之前一万年的崇高性。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远征军中的实权将领们分成了两派,分别是支持国教的派别与支持上卿议会的派别,仅仅十几个小时之内,内部就差点分裂。苏珊娜·戴菲斯也变成了国教派的救命稻草,与目前被顶上来的头牌顶梁柱,在日渐式微的国教方面看来,只要抓住这个机会,苏珊娜·戴菲斯甚至能够一举扭转当前的局面。
厌恶权力斗争的活圣人本人对这种场面极度不快,她本质上来说是一个战士,而不是政治家。神皇在的时候,她只要全心全意地为皇帝征战杀敌就行,而皇帝又一次沉眠……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那……”知道这个问题可能很敏感,而且一个应对不当,很可能会造成巨大的**,苏荆压低声音,“你真的听见了皇帝说了什么吗?”
当他说话的时候,活圣人眼中的恶毒杀意甚至凝结成了实质,然而她站在原地运了半天气,还是憋屈地往旁边走了一步。露出一直躲在她身后的白发少年。
“哇……”“我的天……”
位面旅者的成员们十分无礼地在殿前发出了惊叹,让周围的禁军和工匠们大皱眉毛。
被命名为“巴别尔”的少年怯生生地站在活圣人身边,纯白色的眼珠子对着众人转来转去。继承了来自双亲的优良基因,少年精致的容貌和雪白的头发都十分引人注目。而他单薄身躯上披着的沉重法袍也让众人感到一丝怜悯。这位少年似乎有着巨大的先天缺陷,无神的双眼中透露出一丝疑惑,然后往前试着走了一步。
苏荆刚想走上前去,一柄巨大的动力剑已经拦在了他的面前。
“咳。”苏萝用两根手指拈住剑刃,缓缓推开。对活圣人露出不怀好意的讪笑。让苏荆能够越过苏珊娜的剑围,去摸一摸这孩子。
“哇。”苏荆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到他。”
少年伸出细瘦的手掌,让苏荆轻轻握住。这少年身上有一种若隐若现的联系,让他能够感到确切无疑的亲切感——是的,这就是他的血脉,他留在这个世上的血脉。他的基因已经流传了下来,哪怕他从今日起死去,他的血,他的名字。也会在这个少年身上流传下去。
“感觉,真奇妙。是吧,孩子。”苏荆握住他的手,一种奇怪的感应从少年的手中传来,让一直恍恍惚惚的苏荆突然有一种自己切身处地地身处现实的踏实感。
“这就是那个预言家?”唐恩的脸色也有些改变,他敬畏地看着这个少年,然后转向苏珊娜,“这就是神皇陛下的旨意吗?”
或许是因为唐恩身上的国教玫瑰念珠,让活圣人对这个恶魔审判庭的同行有一丝亲切感,对于他的问话。活圣人点了点头,叹息道:“我对于陛下的感应也比较……不太清晰,有些模糊,但是关键在于这个孩子。这个是肯定的。整个黎明远征军,现在的战略方向,就牵在他身上……他的预言身上。”
“真可怜。”山村贞子低声道。
“是啊。才这么点大,就要承担世界上最沉重的责任。”苏荆喟叹道,“我现在理解这里为什么会这么剑拔弩张了。把整个远征军的命运压在一个才一岁大的,甚至有亚空间污染嫌疑的幼儿身上。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如果我是这里的将领,恐怕已经焦虑得要自杀了。”
“你能闻到这里的血味吗?”活圣人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张开你的鼻子,异形。你闻得到空气中的血味。才几天而已,你猜猜看,我遇到了多少次刺杀?”
“既然你还站在这里……他也完好无恙,那么看来有不少人头要落地了。”普罗加斯特环顾了四周一下,“能够突破这么森严的防卫……”
“已经落地了。几天之前,这里还有其余战团驻防,但是现在,禁卫军之外的战团也不可信任了。”苏珊娜摇头道,“帝国内部的倾轧不可避免,而外部……我们现在发出的军令也很难说能够执行多少,我只希望皇帝陛下能够快些醒来,重新指挥这支军队,再次踏上征程。”
“军令完全出自他的预言吗?”路梦瑶皱眉道。
“呃。”活圣人有些语塞,“他的预言内容相当……混乱。不过相比之前来说已经好了一些,深入亚空间底部之后,他的预言就越来越清晰了。我们找了几个资深智库,包括马库拉格的大智库来看过这个孩子,他们……对他的评价都不一样。陛下本人从未对他下过批言,其余的人也越来越谨慎,不敢对他发出任何的评论。仅仅是泛泛而谈而已。”
“我来看看。”山村贞子从位面旅者的行列中走上前,越过有些迟疑的戴菲斯,将少年抱在怀里。
这略显亲昵的举动让周围人的神经都有些绷紧了,特别是禁卫军们。就连苏珊娜也显得有些脸色发白,不是因为怀疑山村贞子,而是因为此刻这个少年太重要了,没有人能够对他的出事负起责任。气氛一瞬间变得十分压抑,沉重得让人有些心惊。
“别怕,别怕。没事了。”山村贞子的声音非常温柔,而巴别尔似乎也在她柔软温暖的怀抱里得到了一些安慰,原来紧绷的表情也松弛了下来。就在这时,少年伏在她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
“……”山村贞子的表情有些变化,在周围人沉默的凝视中,她缓缓把手放在少年的头上,然后闭起眼睛。
戴菲斯浑身颤抖,苏萝上前一步,挡在她出剑的剑路上。活圣人纤长的手指已经搭在了剑柄上,这柄浸染了无数恶魔与异教徒鲜血的名剑应和着主人的意志,随时都有可能出鞘染血。一年不见,活圣人的实力显然也大有进步,特别是在距离神皇本人如此近的距离下,她能够借取的圣光强度已经突破了白银级,可以被称为神皇的使徒,就像是神圣天堂的天使;抑或是无尽地狱的七魔王一样,是概念的承载者。
“……没事了。”在这个双方几乎要翻脸动手的时候,山村贞子松开了巴别尔,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他的心灵太压抑了,积累了不少负面情感。几乎已经快凝结成实质,这对于灵能者的力量发展来说是非常不利的。”
“……你做了什么?”
“我把他心中的负面情感都吸走了。”灵能者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这个对我来说已经是基本功了,从很早以前,我就开始学习这个技术……很初级,但是很有用。我一直在用这个技术帮阿荆和阿萝他们按摩之类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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