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帐里的护卫听到庾二爷如此咒骂李煦,立即上前将庾二爷压在地上。
庾二爷不停地挣扎,却因为受伤太重加上一路奔波,身上早就没有了力气,很快就瘫软地在哪里半点动弹不得。
李煦坐在那里,依旧在看手中的公文,仿佛大帐里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
半晌护卫才松开庾二爷,庾二爷身上的衣衫再次被鲜血浸透,他躺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眼睛渐渐被灰败的死气笼罩。
李煦半晌抬起头看向庾二爷:“你是怎么从胪朐河卫来到这里的?”
庾二爷冷冷地看着李煦不肯开口。
护卫立即上前一脚踹向庾二爷,庾二爷被踢得捂住肚腹半晌才喘过一口气:“到了现在你还想利用我们,我们庾家算是完了,你也不会落得好结果。”
李煦站起身慢慢地走到庾二爷身边:“你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宋成暄为何会放你前来?”
庾二爷睁开眼睛看着李煦淡漠的表情。
李煦接着道:“你是想说,你能从胪朐河卫到这里,是有一条小路,如果我帮你救庾二老爷和庾三小姐,你就将小路告诉我,让我带兵从背后向宋成暄下手,而宋成暄的兵马会在那里等着我。”
庾二爷眼睛中闪过一抹惊讶。
李煦看向军帐外:“你向宋成暄低头求饶了?你以为他会给你一条活路吗?你在他面前立下军功,他就可以放了庾家人,等这件事过后,他会向朝廷说明,你们庾家是被我算计才会起兵,朝廷定然会对庾家网开一面。”
李煦提及宋成暄时,显得尤其平静,仿佛已经将宋成暄看透。
庾二爷怔愣片刻,忽然笑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帐之中。
“你笑什么?”李煦低头去看庾二爷。
庾二爷抬起头抹掉眼泪:“李煦,你有没有发现,有个人十分了解你,我让人带信给她,提出这样的法子,她却说,李煦多疑绝不会上当,而且……”
庾二爷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李煦微微皱了皱眉头。
庾二爷顿时变得无比开怀,仿佛他终于找到了李煦的弱点,他忍不住又笑出声。
“而且,她说,李煦惯会推己及人,他会认为这是宋大人与你私底下做的约定,只要你帮忙引李煦上当,宋大人就会为庾家向朝廷求情。”
李煦不动声色,只是眼睛更加深谙了些。
庾二爷道:“她说的果然与结果一般无二,怪不得你会输得这么惨,每一步都被人事先预料到,因为她了解你,而你可能半点不了解他们。
你应该猜中了说这话的人是谁吧?
那是宋大奶奶。”
李煦低下头看向庾二爷:“她还说了些什么?”
庾二爷露出笑容:“你想知道吗?”说着他叹口气,神情颇为畅快,“我也想知道更多,害死那么多人,还能面无表情,到现在为止还有人对你忠心耿耿,这样的高深莫测,这样的聪明,心中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于是我问宋大奶奶。”
李煦静静地等着。
庾二爷道:“宋大奶奶没有回话,她忙着筹备军粮,忙着照顾妇孺,忙着支持她的夫君和兄长,没有时间再在你身上浪费半点精神。
对她来说,你已经输了。
不是这一场仗,而是你整个人,都已经输了。”
庾二爷说完这话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完全没有了方才虚弱的模样,他扯下手臂上的布巾,从皮肉中抽出一根铁管,扳下机栝,其中的袖箭立即射向李煦。
张虎见状立即上前阻挡。
李煦与庾二爷离得太近,根本来不及施救,幸好李煦拳脚功夫不错,堪堪躲过了这支箭矢,就在这时庾二爷又从发髻中抽出利器夹在手中向李煦挥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李煦抽出利刃,先刺中了庾二爷。
庾二爷身上鲜血直流,他却好像已经忘记了疼痛,死死地攥住了李煦的刀刃,然后继续向前,一拳打在了李煦身上。
几乎是同时,张虎和护卫的刀剑都刺在庾二爷身上。
庾二爷口吐鲜血。
“李煦,”庾二爷表情扭曲,“你说对了……庾家……已经没救……谁都要……为自己付出代价……连自己母亲都能利用的人……还能真心待谁?
最后……我还是明白了,不算死的糊涂……”
庾二爷吐出最后一个字,头颅也跟着垂了下去。
“九弟,”李大爷听到响动走进军帐中,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禁愣在那里,“你……你把……庾二爷……”
李大爷吞咽一口,方才他听护卫说,庾家来人了,他与庾二爷有些交情,想要前来见见庾二爷,走到军帐外却被人拦住了,听到军帐中传来声音,他才推开护卫走进来,然后就看到了这一幕。
来不及与李大爷说话,账外已经传来高呼声。
“李煦是背信弃义的小人,弑母杀父,利用同袍……鞑靼就是他引来的……与他站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
“庾家就是……”
话没说完,化为一声惨呼。
显然庾二爷带来的人也被处置了。
张虎走出去查看情况。
“大人,有人袭营,看样子是庾二爷带来的一些人马。”
李大爷听到这话,转身准备出去,这些日子都是他带兵巡逻营地周围:“我去看看。”
“大哥留步,”李煦阻止李大爷,“让张虎命人前去吧。”
李大爷眼睛中掠过一抹疑惑,不过很快恢复自然。
护卫上前将庾二爷的尸身带下去,李大爷才看向李煦:“你没有受伤吧?他怎么会前来行刺你,我们与庾家联手抗敌,按理说……”
“他被宋成暄说服前来哄我入局,却被我发现,”李煦说到这里看向李大爷,“大哥怎么会前来?”
李煦刚说到这里,门口的护卫就前来禀告:“庾二爷带进营中的人都已经被诛杀。”
李煦问道:“那些人可去了别的地方?”
护卫抬起头看了一眼李大爷:“庾家人方才都在营帐外。”
李大爷咳嗽一声:“我听说庾家人到了,就来查看情形,在外面与庾家护卫说了两句话,就是问问那边的战事如何。”
李煦停顿片刻,这才看向李大爷:“那宋成暄狡猾,惯会用些阴狠的手段,这些日子要辛苦大哥了。”
“没事,”李大爷道,“我们都是兄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有谁比我们更亲近。”
李煦没有再说话。
李大爷想了想迟疑着道:“你可收到了父亲、母亲的消息?我们派出去那么多人,却都没有半点回音,他们该不会已经被朝廷抓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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