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夜话
父子夜话
周不器的家里是个中档别墅，他来到了二楼书房，当然不是挨揍的。
“这次回来，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
周建军指了指沙发，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这两年，山货生意越来越难做了，你爷爷和你大伯一直都想着转型，却一直没什么突破。这次你和李家二小子的矛盾，恰好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方向。”
“采购中草药？”周不器睁大眼睛。
周建军深深地看他一眼，“这次，咱们从李家接了一笔3000万的订单，你知道给集团赚了多少钱吗？”
“20%？”
“嘁！”
周建军很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老爷子能随手奖励他一辆价值200多万的迈巴赫豪车，这笔生意岂止就赚了20%？
周不器心中大惊，“难道更多？”
周建军伸出了一个巴掌，“至少这个数！”
“赚了50%？3000万的订单，赚了1500万？”周不器惊得差点从沙发上滑到地板上。
周建军淡淡地道：“你也知道，采购部是你大伯负责。50%只是账面上的数字，实际上的真实收益，只会更多！”
随即就感叹了一声，“药业啊，果然是天下第一暴利！”
周不器吸了一口凉气，沉声道：“爸，药业是暴利行业不假，可绝不在原材料上，这件事爷爷做出了重大的误判！”
周建军瞥他一眼，平静的道：“货已经清点过了，李家也通过了，没问题。”
周不器嘲弄般地冷笑两声，不说话了。
他在燕京跟李弘瑞大战一场，几番波折之下，终于帮家族跟李家牵了线，还收获到了一笔中草药收购的大订单，解决了家族的燃眉之急。
而且，李家的奥东药业因为足球队解散，以及假药事件正处于非常低谷的阶段，急需外援。
如果周家能够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达成良好的合作关系，未必不能开拓出新的业务，完成转型。
小孩子间的打打闹闹，根本影响不了两个家族之间的生意往来。
结果倒好，爷爷和大伯俩人大概是太长时间没见过大买卖了，油水捞得太多！
谁都不是傻子。
吃相这么难看，李家会看不到？
也就是李家近期太颓，不想招敌，否则肯定会因为这笔订单跟周家扛起来。
3000万的大订单，采购费用只有1000多万？剩下的都是利润？
放在房地产领域，这就是豆腐渣工程！
这么疯狂地压价，药材的质量能好吗？
这完全就是饮鸩止渴。
“爷爷老了，老糊涂了！”
周不器长叹一声，对家族的前景愈发悲凉。至于大伯周建国……哼哼，窝里横的手段挺强，论起经商头脑，他未必就比老爸强！
周建军脸色不太好，说道：“你爷爷想和李家把合作关系一直保持下去，不过李家那边反应挺平淡。”
周不器气笑了。
这不是废话吗？
合作的目的是互利互惠，不是一个人吃独食。周家吃相这么难看，李家就算再软，也不可能把合作继续下去。
再说了，周家也就是靠着老爷子的关系，政治实力强一点，经济实力……连李家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两家在生意场上，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周建军看出了儿子的嘲弄和不屑，叹了口气，“你大伯说了，李家的态度冷淡，很可能是跟你有关，毕竟你得罪了李家的二小子嘛。前两天他还跟我说呢，趁着过年，让你去李家拜年时，给李家道个歉，认个错，把这件事揭过去，扫清两家合作的障碍。”
“什么？”
周不器拍案而起。
勃然大怒！
信口雌黄，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这是把别人当傻子吗？
“你跟谁吼呢？没大没小！”周建军瞪了儿子一眼，随即叹了口气，“哎，这件事……我跟你爷爷提过一嘴，他没反对。”
周不器大怒道：“爸，难不成就让他们爷俩这么欺负咱们爷俩？李家不合作，傻子都能看明白，是他周建国吃得太狠，太贪心！什么意思？现在出了篓子，要我来背锅？”
“你老实坐那！”周建军不悦地喝了一声，“跟你老子说话，就这态度？”
周不器缓和了一下情绪，又坐在了沙发上，气喘吁吁，咬牙切齿地道：“爸，他们太欺负人了！老头子老糊涂了，不是老年痴呆也差不多了，周建国更是个王八蛋，一天天地就知道欺负咱们爷俩……”
“够了！你说谁呢？没大没小！那是你爷爷，是你大伯！”
“爷爷勉强还算个爷爷，那个狗屁大伯，我不认！”
“你！”
周建军瞪起眼珠子，怒目而视。
周不器不甘示弱地回瞪。
这些年，二房这边受过大房那边太多的欺压，太多的压榨了。
有好处，大房收着。
有坏处，二房背锅。
凭什么啊？
前世的悲剧，今生绝对不能再度上演。
书房的氛围冷窒起来。
父子对峙许久，还是当爹的先低头了。
“儿子，你长大了。”
“爸，以后咱家我来背，行吗？你一天天地装疯卖傻，在大伯面前谄媚讨好……爸，我看着都心痛！”
“你……”
周建军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周不器道：“爸，现在时代变了，都是21世纪了，治安环境也好了。我都知道，二十年前你们创业时的手段不太光彩。爷爷负责官面上的人脉，大伯负责黑暗中的关系，这才有了周家的崛起。你害怕大伯，又有了老婆孩子，生怕大伯做出一些……”
“行了，别胡说八道。”周建军及时的制止了他，狠狠地瞪他，“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
周不器平静地道：“爸，我妈都跟我说了，你平时在外面寻花问柳不着家，实际上是你在暗中经营了一个砂石厂，每个月都有十几二十万入账，由刘姨的表弟负责，对吧？否则我妈也不会和刘姨那样友好相处。”
“你妈跟你说的？”周建军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败家老娘们……”
“爸，你能偷偷摸摸的搞出来一个小厂子，足以证明你比周建国强多了。你没必要演戏了，你完全可以跟爷爷证明，你才是他最好的儿子。”
“你懂什么？”
“那你说清楚啊！”
“你……我在这个家守了二十年，我要拿到我应得的那一份，懂吗？他周建国算什么东西？要不是你爷爷是个老顽固坚持不分家，我早就……”
周建军正处在气头上，而且当着亲儿子的面，本能地就少了戒备心，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不过说到最后，还是意识到不妥，戛然而止了。
周不器就笑。
哈哈大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笑个屁！”
“爸，你太逗了！”
“你老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这是在帮你争取你那份！你老子受了周建国一辈子的气，不能让我儿子也受周不比那兔崽子的欺负！”
周不器深吸了一口气，正色道：“爸，李家的二小子都欺负不到我头上，周不比是什么货色？他也配？”
“嗯？”周建军眉梢一挑。
周不器淡淡地道：“爸，你真是太小瞧我了，周家的这三瓜俩枣，我还真没看上。你也不用帮我争家产，我一分钱都不要。周建国喜欢，都送给他好了。”
“凭什么？”
“等年后你去趟首都，见见我的事业，你就知道了。”
周建军定睛看着儿子，“你说真的？你的奶茶店？”
周不器失笑道：“奶茶店只是冰山一角，而且就算是奶茶店，等明年工厂开起来，固态奶茶一推出……哼哼，也不是十个八个周家能比的。”
周建军气道：“连你老子都敢忽悠？”
“忽悠什么啊？我这都是保守着说了。哎呀……反正到时候你去首都看一眼就知道了，真的，跳出了这个圈子，你就会发现以前的坚持和执拗都太可笑了，就像井底之蛙。走出去，走向更大的世界，你就会明白周家的这点破烂，根本不值一提。”
“行，有出息了啊？连你老子都敢教训了？”
周建军脸色阴沉，起身从沙发边上翻出来了一根手杖。
没办法。
很多时候个人习惯的养成都是来自家教。
周不器为什么动不动就要揍伍雨？还专门买了一根手杖放在家里，时刻准备着要揍温知夏？
这都是家庭熏陶啊。
不过他都长大了，可不能像小时候那样白白吃亏。
见形势不妙，赶紧脚底抹油地溜了。
……
书房被周不器征调了。
校内网那边，郭鹏飞还带着6个人，在加班加点地努力呢。
整个春节期间，他们只会休假8天。
周不器虽然回家了，但也要每天回复邮件。
张一明的邮件很醒目：“周老大，朋友网的域名被人注册了，怎么办？是重新起个新名，还是把域名买过来？”
周不器回复：“放心，我这边都安排好了。时机到了，会有人送上门的。”
还有一条比较重要的邮件，是来求购域名的。
随着2005年的到来，全球的宽带网速大幅度提高，各国都开始大规模地铺设光纤。网速的提高，必然会促成一大批的视频网站出现。
华夏是基建第一强国，去年两会上已经定下了调子，要大规模地展开互联网基础设施的建造，促进互联网产业的新兴发展。
国内的互联网，也将正式拉开流媒体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