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接应断后的李长庚远远地就瞧见了朝自己这边奔掠而来的那一前一后两道迅若奔雷的流光。
“全军警戒！”李长庚伸出手臂右手握拳高声命令道。
在其身后早已经严阵以待的那两名魏武卒闻声神色一凛，皆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铁戟。
“轰！”
随着两道声势算不上有多么浩大的落地声在李长庚以及众将士的耳畔边响起，身为都统的李长庚两道狭长的双眸微眯，眸底深处有精芒一闪而逝。
姬歌震散了被自己激荡起来的烟尘，摆摆手解释说道：“是我是我。”
在听清了姬歌的嗓音后李长庚这才放下了右手臂，翻身下了战马，拱手抱拳道：“李长庚见过督统。”
生怕被自己人误伤的姬歌就差自己在半空中的时候扛出一杆魏武卒的军旗了。
“怎么样？”姬歌掸了掸阴雨晦冥甲上的灰尘，询问道。
他询问的自然是先前徐天德所率领的那五千名魏武卒是否安然无恙地返回休整之地。
“回禀督统大人，五千名魏武卒已经尽数返回。”李长庚在说这话时不经意间看了徐天德一眼，神色冷峻地回道。
当时那支魏武卒返回的时候每个人坐下的战马上可都是挂了四五颗头颅，还有悬挂着六颗的，那可是让李长庚以及身后的两千名兄弟艳羡不已。
特别是李长庚，徐天德首战告捷在整支魏武卒的声望肯定会如日中天，不说其他，单是这次跟随在他身后的那五千人肯定已经不止将他当做了都统这么简单。
当然李长庚所关心的并非徐天德在军中的声望，而是他这次大获全胜不管以后能不能够在那名万夫长手上保全下性命来，他那实打实的军功都会被记在那本军功簿上，而且还会超过自己太多。
所以说实话，李长庚还是想在姬歌的尸体后面看到如潮水般涌来的追兵的，毕竟那都是一笔笔的军功。
可似乎事与愿违，自己刚才朝后方遥遥望了一眼，夜幕之下的空荡荡的，别说追兵了，就连毛都没有一根。
“那就好。”姬歌闻言点点头。
“怎么样？”李长庚看向徐天德，询问道。
“命大，也庆幸督统大人赶到的及时，不然我这条性命就得交代在这异土他乡了。”徐天德心有余悸地悻悻说道。
李长庚微微点头，“每死就好。”
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这是真心话。”
徐天德闻言讪讪一笑，问道：“是不是怕我死了你又同慕容垂性情不和，所以就剩下你孤家寡人一个了？”
李长庚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
“我们背后暂时应该不会有追兵追上来了。”姬歌出声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姬歌看着欲言又止的李长庚，神色一凛，说道：“你放心，答应过你的事我不会食言，接下来若真是两军遭遇我肯定会让你统兵迎战。”
“只要督统大人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李长庚抱拳应声说道。
“仗有的你打，而且死的人会愈来愈多。”姬歌转头看向西南处那方天幕下的火光冲天，神色有些凝重地说道：“不只是巫族之人，我们魏武卒的将士也会死，可能今日还有说有笑的同袍明日就会成为地上一具生气全无的尸体，这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都是无可避免的。”
“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站在姬歌身后的徐天德神色平静地说道。
此时的他除了脸色略显苍白之外已经没有了大碍。
“以一换六，怎么想都是赚的！”同样站在了姬歌身后的李长庚狞笑一声，满眼战意地看向西南一边，说道。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们不要死。”姬歌蓦然转身，郑重其事地看着他们两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最起码你们不该死在这里！”
李长庚闻言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徐天德，恰好看到后者也朝自己看来，两人相视一眼，李长庚在徐天德的眼中看到了几分莫名之意，这是在他出征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
他很好奇先前在那处明明距他不远的战场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臣督统又是怎样凭借化婴境的实力将徐天德从一名浮屠境的万夫长手中解救出来的。
已经对姬歌钦敬信服的徐天德最先点点头，他也算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但却不想再体会那种濒临死亡的冰冷感觉。
“臣督统放心，能够杀我李长庚的人还没生出来呢！”李长庚眯了眯长眸，信心十足地说道。
姬歌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旋即下令说道：“可以回了。”
等到姬歌带着徐天德李长庚以及那两千魏武卒将士与慕容垂他们汇合以后，慕容垂看向毫发未伤的他们，神色显得有些古怪。
不只是慕容垂，还有燕回风，当然陶寄人除外，因为只有他自始至终都相信姬歌的手段。
“没有追兵吗？”燕回风狐疑问道。
在他看来巫族大军受损之后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肯定会派出精锐之师追杀他们。
可眼下归来的他们非但没有丝毫的疲惫而且还精神抖擞神采奕奕，没有半点大战过后的迹象。
“应该是督统大人的动作太快而巫族那边还没有反应过来。”慕容垂出声解释说道。
姬歌点点头，说道：“追兵肯定会有的，毕竟他们不会让我们白占了一个便宜后就轻易放我们走，况且他们已经知道我们还是那支魏武卒，所以就更不会轻易地放过我们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燕回风沉声询问道。
姬歌闻言抬头看了眼天色，东边已经露出了一抹鱼白，“传令下去告诉将士继续休整，没有命令不准擅自行动。”
“末将遵命！”燕回风拱手回道，并且很快就将这道命令传了下去。
“还要继续休整吗？”李长庚询问道。
说实话他喜欢主动出击，而非像现在这般“守株待兔”。
“我劝李都统还是好好享受这段仅有的休憩光景吧。”一旁的陶寄人神情肃穆地说道：“等到我们真正同巫族重甲大军的主力交锋以后，恐怕就没有合眼的机会了。”
在陶寄人开口以后军阵最前方的姬歌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了前者的这个说法。
“大战，已经拉开帷幕，在前方等待我们的是毫无定数的未知。”
战马马背上的姬歌手握缰绳嗓音低沉地呢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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