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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七章 不该来的却来了

宋晓山紧盯着那道虽然站在门外但已经插足了这场内乱纷争的白衣身形,眼神阴鸷酷烈,在眸底深处更是有毫不遮掩的杀意流露出来。

虽然刚才的这个青年表现的是一副撞见了不该见的事情而担心会大祸临头的惊慌紧张的模样,但识人无数眼力毒辣而且心机城府也颇深的宋晓山看得出来,这个人是装出来的。

他一开始还不明白为何这个突兀破门而入闯入这场战局中来的这个面相看起来有些熟悉但他却想不出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的白衣青年为何看起来这般有恃无恐。

可当他的目光越过那道逆光而来的修长身影落在了府衙门外那处宛若人间炼狱般的血腥到就连他这位督军造的副指挥使看到后都有些不适的惨烈场景后,这才明白了过来。

眼前这个相貌俊逸看起来也手无缚鸡之力像极了寒窗苦读饱读诗书书生的白衣青年实则是个出手狠辣果断丝毫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的刽子手。

“他们都是你做掉的?”宋晓山看着府门外或死或重伤而且死相惨不忍睹的一众提律郎,面无表情地问道。

姬歌闻言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身旁,粲然一笑露出森白如雪的皓齿,“不是我干的难道还有这里还有旁人吗?”

“还是说咱们的宋副指挥使觉得一个董记酒铺的伙计能够将你的这十数名天相境的忠心耿耿的属下给杀戮殆尽?”

听到无名青年说及到董记酒铺这个地方,宋晓山双眸半眯,他最近确实到过那个地方,但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没等到宋晓山开口,姬歌便又目光森然地质问道:“若是他做不到,那他又如何能够将敛兵镇地西北城角的黑剑沉香给拔出来?!”

“宋副指挥使,哦不对,今日过后就该称呼你为宋指挥使了。”姬歌看了眼重伤昏迷的陈旧,改口说道:“你这么做是不是将一条人命当作儿戏了?”

“怎么?宋指挥使是贵人多忘事记不清了?”姬歌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问道。

“曾牛!”姬歌高声喊道:“既然他记不起来了那我们就帮宋指挥使回忆回忆。”

看到姬歌破门而入后便一直站在隐蔽角落里的曾牛猛然间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便赶忙从一边角落里小跑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几乎是尸横遍地满是鲜血的门前青砖之地,迈上了那一层层的白玉台阶,最后就站在了姬歌的身边。

“是你?”宋晓山在认出了曾牛那张普通的面孔后,略微讶异地说道。

“就是你!”当曾牛看到了人前的那个身着软甲的男子后,咬牙切齿地喊道。

当日就是他在快走出酒铺的时候又转身重新对他说道若是他能够拔出西北城角的那柄黑剑或许就能够证明他兄长的清白。

而当时听闻那个消息后不知所措的曾牛当然就把他的这句话当做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狠狠抓在了手中。

当然在这之后被他握在手中的还有那柄黑剑沉香。

可他也为此差点把自己的性命给搭了进去,若是没有臣歌出现的话。

“原来他是你找来的帮手啊。”似乎已经明白这两人关系的宋晓山笑眯眯地说道。

随后他以心湖涟漪的手段同身后的某位脚踏虚空的黑衣人吩咐道:“将这座督军造连同他所站之地尽数遮蔽起来,绝对不能够让外人察觉到这里的丝毫异样。”

那名黑衣人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轻嗯一声,旋即双手迅速捏指掐诀,体内的灵力悄无声息地融入到这方天地之间。

之前正是他施展手段神通以自身灵力将整座督军造尽数笼罩开来,不但遮蔽了此处的天机更是让外人无法察觉到督军造的异样。

不然刚才因为这里的惨烈大战而生出的巨大声响早就就驻扎在附近军营中的将士给吸引过来了。

可古人云“欺人者人恒欺之”,既然在外边察觉不到督军造中的异动,那身在督军造的他们同样是注意不到那扇府门外的变化。

若不是姬歌的破门而入,此时的宋晓山他们依旧不知道安排在门外的那众提律郎已经死的死残的残,被人斩杀殆尽。

其实当那名擅长布置法阵以此来隔绝天地的黑衣人刚一动手时姬歌就已经有所察觉。

毕竟他的师父也是出身鲲鹏一族最得三千大道之一的空间大道青睐的宁策,若是连自己身边的虚空异样都察觉不到,那他这个徒弟就算是白当了。

不过姬歌并没有点破,而是同样在悄无声息间将一点灵光打入到了身后的虚空当中。

姬歌的这个举动那个正在专心布阵的黑衣人并没有察觉到。

“成了。”那名黑衣人的低沉嗓音在宋晓山的心湖间响起。

等到这时宋晓山才打算不再同这两点搅局之人再废话下去。

“小兄弟你快走!”一直没有出声的黄朴开口提醒道。

“你现在赶紧去将军府将宋晓山以及仲秋的狼子野心告诉上将军,这样骊山长城才不会大乱。”

说实话现在的黄朴已经不奢望有人能救他和陈指挥使出去了,他如今担心的是上将军依旧被这群人蒙蔽在鼓里对督军造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若真是等到仲秋那个老匹夫逼宫就真的什么都晚了。

“想走?”宋晓山仿若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般嗤笑道:“现在才想起走是不是有些晚了?”

宋晓山的话音刚落,除了这座庭院中的几座假山之外,整座督军造都是缓缓消散在虚空当中,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姬歌与曾牛身后那处血腥无比的场景也被席卷蔓延开来的雾瘴所遮蔽。

除了他们眼前的这座署衙庭院,尽是白茫茫一片。

“哎!”黄朴看到这一幕后无可奈何地哀叹一声,“是我们连累小兄弟你了。”

宋晓山说的没错,现在法阵已成,若是找寻不到阵眼所在就连他也无法走出这座迷阵,更何况是这个年轻人了。

“无妨。”姬歌笑着说道:“再说这一时半会的我也没打算要走。”

随后他转头对曾牛说道:“你先退到一旁去,万一再溅你一身血就不好了。”

曾牛看着人多势众的对方,神色紧张地说道:“臣歌,你小心一点啊。”

“放心。”姬歌看向站在最前边显然已经准备动手的宋晓山,“就凭这些跳梁小丑还伤不到我。”

“癞蛤蟆吞天你好大的口气啊。”宋晓山听到他称呼自己为跳梁小丑后冷笑连连地反驳道。

姬歌闻言不动声色,只是猛然向前探出右手,五指微弯化钩,掌心中生出一股强横的吸力。

随后他右臂猛然向后拉扯而去,转瞬之间就将不远处的黄朴与陈旧两人拽至身边。

包括宋晓山在内的那十数名黑衣强者都没有想到姬歌会做出这般举动,难道他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照顾好这两个人。”姬歌以武夫凝音成线的手段同曾牛说道。

曾牛不着痕迹地点点头,应了下来。

“小兄弟小心。”尚且清醒的黄朴提醒道。

“多谢。”姬歌对着在此之前素未谋面的黄朴点头报以微笑,说道。

随后他缓缓迈出脚去跨过了那道门槛,终于算是站在了督军造署衙的院内。

“在开打之前我还有些疑问,不知道宋指挥使方不方便给我解答一下?”姬歌双手低垂,面带笑意地问道。

“你率人去往敛兵镇地假传军令是不是想要抹黑督军造借此将这口黑锅甩在陈旧与黄朴他们的身上?”姬歌轻声问道。

宋晓山闻言神色古怪,为何半天不知道从哪杀出来的一个无名青年竟然能够随口就将自己的精心谋划给道来。

他是如何知道的?难道就凭那间董记酒铺吗?

看到宋晓山的异样神色后,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的姬歌继续问道:“陈旧死了以后仲秋是不是就打算逼宫吴起了?”

宋晓山眉头紧皱,他越来越好奇这个白衣青年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我不知道。”宋晓山摇摇头,否认说道。

“那就是了。”姬歌笑吟吟地回道。

“这位小兄弟叫曾牛是吧?”黄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小声询问道。

若是自己没有听错的话先前那个白衣青年是这么称呼他的。

“嗯嗯,我是。”曾牛闻言赶忙点头道。

虽然曾牛还不清楚这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既然他们是这督军造的人那身份肯定就比自己这个酒铺的伙计尊贵,所以曾牛听到询问后就连忙应答到。

“敢问曾兄弟,这个同你一起来的白衣青年究竟是什么人?”黄朴的目光紧盯着曾牛,凝声问道。

“其实我同他也算不上很熟,我也是前些天的时候才认识他的。”曾牛不敢对黄朴有半点隐瞒,如实说道:“一开始我也以为他只是哪家的公子做那些行侠仗义的事,但后来在镇抚司署衙中我就知道了他的身世肯定不会简单。”

说到这里曾牛咽了口口水,缓缓说道:“等到了这座骊山长城我才知道他竟然就是那支魏武卒的新任统帅,臣歌。”

哪怕事到如今他依旧还是有些惊愕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是他?!”黄朴听到这个熟悉到不能够再熟悉的名字后讶异说道。

这个名字不只是他,整座督军造包括天罗在内的近乎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最先拔得狩春之猎头筹后便消失匿迹许久等到再出现在城头上时以强横无比的姿态将大秦四牙之一的隋有武战败最后被上将军吴起亲自任命为魏武卒统帅的那个青年就是叫做臣歌!

“这么大人认识臣将军?”曾牛狐疑问道。

“认识,怎么会不认识。”黄朴摇摇头咧着嘴说道。

只怕现在整座骊山长城没几个人不认识他了。

“那他们?”曾牛小心翼翼地瞥了眼那群黑衣人,问道。

倚靠在门柱上的黄朴一边将自己伤口止住血一边说道:“那是他们有眼无珠。”

虽然之前胸口上的伤势极重,但索性后来臣歌破门而入打破了当时的死局,自己能够抽出身来不必再继续同宋晓山他们激斗下去。

至于身边的陈旧虽然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但他毕竟是踏入浮屠境而且还是二转的练气士,所以只要现在没人再“落井下石”不让其雪上加霜,那陈旧的这条性命便算是保下来了。

只是现在温养伤势的黄朴心中还有一疑问,那就是臣歌为何敢只身面对宋晓山他们。

而这个疑问的答案黄朴不知道他其实很快就能够看到了。

“我要问的已经问完了。”姬歌一手搭在横置在身后的沉香的剑柄上,狭长的双眸半眯,周身浓郁至极的杀意荡漾开来,“忘记告诉你了,我在来之前已经找人去通知上将军了,所以先前同你说那么话也有拖延时间的心思打算。”

听到吴起可能已经赶来这边感觉到自己被姬歌戏耍了的宋晓山眼神阴翳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若是说眼前的这个白衣青年是长城上的人自己没理由不认识。

在骊山长城青年一辈的强者当中自己见过赤甲镶龙军龙象营的佟冬冬,见过白袍祁师的白凉,见过被称作是“大秦四牙”的陶寄人那四人,除了那个新任魏武卒统帅却已经离开长城有些日子的名叫臣歌的青年。

难道眼前的这个白衣青年就是臣歌?

一念至此宋晓山的神色忽变,双眼中流露出来的是浓浓的讶异神情。

“你这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姬歌一手将沉香从剑鞘中缓缓抽出,一手掐着剑诀,哂笑问道。

督军造府衙门外。

驻扎在附近军营中的将士在看到了那两尊法相后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来到了督军造的门神。

因为督军造的职业与性质使然,使得长城上的将士避这如同躲避瘟神一般。

平日里哪怕抬着八抬大轿请也请不请的众将士今日却悄悄摸摸地来到了门前。

他们都想知道刚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又是雷霆炸响又是法相突显的,难不成堂堂督军造还能遇到什么麻烦不成?

结果等到距离这里最近的那座军营中的将士来到府衙门前时原本来有说有笑插科打诨的他们在看到门前的那一幕后皆是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哪怕是他们当中入伍最早的资历最老的老兵在看到眼前惨烈的景象后也是出现了片刻的失神恍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终于是有人反应了过来,嘴唇嗫诺,痴痴问道。

这群将士当中上过战场的还好说,毕竟死人残尸什么都都亲身经历过,但也有从未上过沙场没有见过血的新兵*子,当他们看到这鲜血横流死状凄惨的一幕后皆是忍受不了而恶心干呕起来。

“竟然有人敢在督军造行凶杀人,难道是有巫族的强者潜伏进城来了吗?”有人已经开始猜测说道。

“快去通知统帅。”这群人中行事最为缜密的那名什长已经对身边的士卒吩咐道。

将士们皆是站在稍远处观望没人有敢上前去探究这众提律郎的死因。

“再怎么说这也是十多名提律郎,就这么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家给斩杀了。”有人瞥了眼那血腥一幕赶忙移开了视线,心有余悸地说道:“这可是十多名天相境的强者,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都少说两句吧。”将士中军衔最高的那位什长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先不要动,等到将军来了再说。”

“什长,我们不进去看看吗?万一那人就在督军造署衙里呢?”有胆大的将士提醒说道。

“你是不是傻啊,杀了人不走难道等着被通缉捉拿呢?”当然也有将士不同意这个说法反驳道。

那名老什长眯缝着眼睛没有说话,凭借他从军入伍久经沙场的经验来看,他可以断定这拨提律郎皆是死于一人之手。

而且对方出手狠辣果决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干净利索比他这个入伍多年的老兵强出太多。

最重要的是对方一人就能够从容应对十数名督军造而且将后者诛杀殆尽,这般恐怖实力最起码也是浮屠境的强者。

若是真如刚才那小子所言对方依旧停留在督军造中,只怕他们这群人都不够给人家塞牙缝的。

这也是他不让这群不知轻重的小子们轻举妄动的根本缘由所在。

他也很好奇,究竟是谁敢在骊山长城而且是督军造这座署衙前行如此“荒唐”之事。

而且眼前这座督军造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他就站在门外就感觉不到署衙中的半点灵气波动?三位指挥使如今又身在何处,是吉是凶?

“咻咻咻!”

霎那间有上百道破空声在众人的头顶上来传来,继而老什长便看到一群身着盔甲腰系战刀肃杀之气远胜过身后这群小兔崽子的铁甲蒙面的士卒从天而降落在了他们面前。

这群重甲士卒整齐有序地一字排开将那座偌大的督军造署衙护在了身后。

“所有人速速离开此地!”那群蒙面的重甲士卒中有一名百夫长站了出来,嗓音洪亮地喊道。

“这是谁呀,怎么一来就这么牛掰哄哄地要赶人走啊?”有刚来军营没多久的新兵崽子满脸不乐意地问道。

“嘘!小点声,别给自己找麻烦。”他身边的那名来骊山长城已经有段时间并且经历过一场与巫族不大不小战争的男子按住他的脑袋提醒道。

“这可是大秦虎师中赫赫有名的虎贲营,他们的统帅就是大秦四牙当中的陶寄人。”那名男子小声说道:“大秦四牙当中哪个不是狠角色,不是我们这种人所能够招惹得起的。”

听到那名百夫长的话后,这群最先赶来原本打算一探究竟结果没想到却是看到横尸遍地血腥场面的将士纷纷向后退了回去。

大秦四牙所率领的那支军营哪支也不是吃醋的,虽说起了争执不会对你痛下杀手,可断了胳膊瘸了腿也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没必要自讨苦吃。

“砰!”

又有一道破空声传来,一抹流光自天边疾掠而来,最后势大力沉地落在了府门前。

“大人,按照你的吩咐已经让闲杂人等退远了。”那名百夫长在看到来人的身姿后,抱拳低头沉声说道。

能够让虎贲营的百夫长露出这副恭敬神态来的,除了虎贲营的统帅陶寄人不会第二个人了。

“嗯。”从那座中军帐中走出来按照仲秋老将军的指示换上了一身盔甲后率领虎贲营赶来督军造的陶寄人点点头。

随后他看着眼前极为渗人的一幕眉头微皱,冷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看眼前这群死相凄惨大多数是死不瞑目还有几个重伤也是气若游丝昏迷不醒之人的服饰衣着明显就是督军造的提律郎,而且有几人陶寄人与他们还打过好几次照面,他自认还不会认错人。

可现在他们近乎都死了,而且还是被人一招诛杀。

“回禀大人,末将不知。”那名虎贲营的百夫长低声回道:“末将带人赶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死了。”

“血迹还未干涸,也就是说这波本该奉命守卫府门的提律郎没死多久。”陶寄人蹲下身来用食指蘸了滴地上的血水,轻轻捻了捻,判断说道。

“骊山长城中究竟谁有这样的手段和胆量竟然敢斩杀提律郎?”陶寄人神色凝重地腹诽道。

穆然间他注意到了那杆自提律郎执事身上穿插而过将其钉在了地面上的金戈,这杆金戈他之前有见到过,是在那座城头上,而且他记得隋有武就是败在了这杆金戈之下。

“怎么会是他?!”陶寄人站起身来猛然转身看向身后那座悄寂无声的督军造,轻声呢喃道。

若是自己没猜错的话现在那人正在这座督军造中。

“为什么你会来趟这淌回水?”陶寄人握住战刀刀柄的右手又用力了几分,冷声问道。

陶寄人双眸微眯,眸底寒芒一闪而过,杀意凛然地说道:“你不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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