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三郎父母双亡,高堂的位置上只坐着秦老跟两个摆放在一起的牌位。
牌位上没有名字,只有姓氏,但也没有人会去注意这个细节,大家伙都看着新郎新娘,起哄着道:“快拜快拜,拜完了好闹洞房!”
嫁衣的袖子宽大,顾锦里是悄悄握住秦三郎的手,安慰着他。
秦三郎回过神来,捏了捏她的手,跟她一起给秦老、以及两个牌位磕头。
“起!”郑县令说着,又喊道:“夫妻对拜!”
秦三郎跟顾锦里是转了个身,面朝着对方,郑重一拜……呯一声,靠得太近,俩脑袋还砸到了一起,惹来大家伙哄堂大笑。
郑县令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喊道:“礼成,送入洞房!”
“嗷嗷嗷,闹洞房咯!”郭锵激动了,他还是第一次做傧相呢,也是第一次闹洞房,紧张。
然而他还没高兴多久,就被秦三郎阴沉沉的目光给瞪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是冷得他直打哆嗦……哥,我错了,不闹了,别这么瞪着我,害怕!
张忠是过来小声的道:“秦百户有令,不许闹洞房,谁敢闹,打一顿。”
秦百户好不容易娶回来的媳妇,自己都小心翼翼的待着,能让外人去闹洞房?做梦吧。
郭锵是赶忙道:“不闹不闹,谁敢闹,我郭锵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着是立马跟张忠、司兵所的将士们排成一排,拦住那些想要闹洞房的人。
大家伙看见这些当兵的,再想想秦百户秦阎王的名声,以及顾锦里的凶名,是全部歇了闹洞房的心思。
何村长今天是赶了两趟,刚在顾家吃完出阁酒又跑来秦家喝娶妇酒,喝得有点晃悠悠的,脑子却还清醒着,朝着宾客们道:“大家伙去吃喜宴吧,我们大丰村可没有闹洞房那套。”
狗屁的闹洞房,不过是早些年,那些娶不上媳妇的光棍,或者是想占便宜的乡下混子们弄出来的把戏罢了,那倒霉催的榆树村就因为闹洞房闹出过事,他们村是不许闹的,谁敢闹就揍谁,让死里揍那种!
反正他们村里有百户、班头、秀才公的,这么多厉害的人物镇着,打几个有坏心的人还是敢的。
能来秦家喝喜酒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懂得规矩,大家伙也只是随便说说罢了,没人敢真的去闹洞房,听见何村长的话后,立马去吃喜宴了。
“听说有火腿啊,这可是个好东西,平常在酒楼里卖到十两银子一盘,可是贵得要死,这回可得好好尝尝。”
“听说顾家那边还有一道火腿炖鸡,也是美味得很。”
大家伙是说起了火腿的美味来。
秦三郎已经牵着顾锦里到了新房,引着顾锦里在喜床上坐下。
喜床上铺满了花生红枣,顾锦里坐得不太舒服,秦三郎见状,想让她起来,把花生红枣给扫一扫,被宗媒人拦住了:“不能动,新娘子坐着花生红枣是好事儿。”
能早生贵子呢。
顾锦里只好忍了。
然而还没结束,宗媒人是又按照规矩,给她端来一样样有着喜庆寓意的吃食,腻得让人想吐的糖、厚得嚼不动的牛羊猪肉、以及涂得红艳艳的鸡蛋,最恐怖的是生饺子。
幸亏饺子馅是熟的,不然她真吃不下去。
秦家没有族亲,何村长的大儿媳妇何刘氏、二儿媳妇、以及何大粟媳妇、何大谷媳妇、何大原媳妇是被拉来充作男方家的亲眷们,齐齐问着顾锦里:“生不生?”
顾锦里:“……”
电视剧竟然是真的!
“生。”她道。
何大原媳妇她们是乐开了花:“诶,生生生,来年生他几个大胖小子!”
顾锦里:“……”
来年,几个?她又不是猪,真生不了这么多。
顾锦里是吃了一大堆奇怪的东西后,终于到了揭盖头的环节。
秦三郎很紧张,攥着挑盖头的称心杆,手心里全是汗。
顾锦里见他站在身前一直不动,也紧张起来……哭过了,不知道她做的胭脂水粉到底行不行,要是妆花了,把新郎官给吓一跳咋办?
成亲啊,多美好的事儿,万一被吓出个心理阴影来可咋办?
正在胡心乱想的时候,眼前突然一亮,她本能的抬头,看见了秦三郎的脸……见他明显呆住了,想着怕不是真被吓坏了吧?赶忙冲他甜甜一笑。
不要怕,就算妆花了,姐姐的底子也是好的,应该不会把你吓出阴影来。
秦三郎呼吸一窒,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是晕眩的……他一直知道她长得很漂亮,可刚才那抹犹如桃花盛开般的笑容,却让他真正明白了,他的小鱼到底好看到了什么地步。
他会永远记住她的这抹笑容,永世不忘。
小鱼,谢谢你愿意嫁给我,此生我定不负你。
秦三郎在心里默默立誓,又在何大原媳妇的嘲笑声中回过神来,朝着顾锦里扬起一抹明亮欢喜的笑容,温柔的道:“娘子。”
顾锦里笑了,回他一声:“相公。”
“诶哟哟,瞧这两个人甜的,宗媒人,赶紧让他们喝合卺酒吧,喝完这礼就算成了,咱们就能出去了,免得杵在这里碍事。”何大原媳妇很是知机的说着。
宗媒人点头,是拿出两个绑着红绳的同心葫芦瓢,一边唱着贺词,一边往里面倒酒,把葫芦瓢递给他们:“同心葫芦同心酒,一入喉头一入心,一口到白头。”
唱完后就让他们喝合卺酒,又提醒道:“喝一口就成,剩下的留着晚上再喝。”
这合卺酒里都是加了东西的,如今可不能多喝。
秦三郎跟顾锦里是听话的喝了一口。
“礼成,礼成,礼成!”宗媒人是连喊三声,整个人都轻松了下来,可算是礼成了,她都累得不轻了。
何大原媳妇见状,是对楚氏跟田婶道:“两位亲家婶娘,咱们去外屋等着吧。”
楚氏跟田婶两人是代表女方家来陪新娘子的,两人听罢,是点点头,去了外屋。
宗媒人也带着四个丫鬟去了外屋等着,等陶嬷嬷她们过来后,她们才能走。
她们走后,秦三郎是不由自主的坐到顾锦里身边,抱住她道:“小鱼辛苦了,冷不冷?”
说着是拿了一床喜被,给她披在身上。
顾锦里笑道:“不辛苦,也不算太冷,就是马车有些颠,把我都给颠困了。”
“困了就睡一觉,离天黑还有些时辰。”秦三郎说着,把她戴着的头面取了下来:“我问过宗媒人了,她说喝了合卺酒后,就能把头面取下来,嫁衣也可以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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