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正午,大雪刚停。
冬季的日头在云层中探头探脑的,却始终难令积雪融化。
恭亲王府内,一众家丁仆从们正忙着打扫院落。他们把青石地面上的积雪统统铲进花圃树坑之中,好让道路洁净无滑。
几个调皮的仆人趁着王府主子们都在午睡,巡查侍卫也在打盹儿,便悄默着揉搓雪球打起了雪仗,玩闹的不亦乐乎。
恭亲王这堂堂一国王侯府上的纪律严明性,比起一般的世家都有所不如。
这都是上行下效的缘故:恭亲王懒散慢惰,整个一老纨绔,他府上的人也就没什么纪律性可言了。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才让他这个闲散王爷在夏元龙的眼皮子底下安享晚年。否则的话,哪一届尊上会允许一个亲王“与龙同榻”,也住进这帝都之中呢?
要说起来,这恭亲王也是个奇葩,他是老纨绔,喜好酒色什么的不说也罢。这货还极为懒惰,而且还贪财,极其贪财!
他贪到了什么程度呢?
想当初,夏元龙刚刚登基继位的时候,曾要分给恭亲王一座一级城池来打理。
结果,这老不羞的竟然当着文武百官和大夏王的面,一脸嫌弃道:“那个……打理城池多麻烦啊!陛下您就饶了我吧。”
“倒不如……您把赏赐给我的城池换成金币和五行灵石好了,嘿嘿嘿……”
结果,夏元龙面上数落恭亲王“成何体统”,心里头却是乐得如此的。
对于一国之君而言,贪财的人,远比贪权的人要好掌控得多,尤其是在这个人体内还流淌着皇家血脉的情况下。
夏元龙可不希望在自己的治下,出现第二个“淮南王”。
也正因如此,这么多年以来恭亲王虽小毛病不断,可夏元龙对此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恭亲王府正堂之内,门窗紧闭。
一名穿金戴银、华袍加身的老者端坐在清玉桌前,一双枯绌的手捧着个烫金箔册,缓缓地抚摸着。
他正是整座王府的主人:恭亲王!
老者双眼灼灼,注视在手中的烫金箔册之上,自言自语:“嘿嘿嘿嘿嘿,老夫隐忍了这么多年,贪财、纨绔、为老不尊的骂名传遍了都城的每一个角落,饱受非议!”
“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他竟是在跟手中的书“聊天”,而且聊的不亦乐乎:“不朽人皇诀,不朽人皇诀!这至少也是一部灵阶下品的孤本功法吧?”
“虽然是无属性的,但只要有足够的五行灵石,按照它所记载的内容,一次性洗涤奇经八脉,老夫的玄气修为定能暴涨十倍、百倍!”
“本王在五十六年前得到它,装疯卖傻了五十多载,这贪一点那凑一点,却也只攒到了八万斤灵石。”
“现在好了,终于让本王等到了机会!只等伏皇后给我弄来国库里两成的灵石,至少也该有十万斤!”
说到这,恭亲王脸上的每一条横肉都激动的颤抖着:“等凑足了这十八万斤的量,本王借助书中秘法,一跃成为九星玄师,甚至问鼎玄王,延寿百年也未尝不可。”
“眼下,夏元龙已死,二皇子夏渊已是伏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
“淮南王又高举叛旗,此时甚至背上了刺杀夏元龙的黑锅,他这辈子都别想得到朝中权贵的认可。”
“而我,身上流的是皇室正统的血脉。只要略施手腕,再以王阶的实力开路,在众臣子的拥护下挤掉伏皇后、坐稳国王的宝座便是水到渠成了,哈哈哈哈哈……”
原来,这老家伙“老纨绔、大贪财”的做派完全是伪装出来的。
别人只当他贪财成性,却不曾想,他归根结度还是为了要提升修为、一鸣惊人。
若是夏元龙还在,他便要想方设法的成为第二个手握重权、隔江而治的“淮南王”;若是夏元龙离世,他便索性取而代之,成为真正的王!
“呵呵呵,还真是没想到,皇亲国戚千百计,就数你恭亲王藏得最深啊!”
突兀地,一道冷冰冰的神识传音摄入了恭亲王的脑海,把他惊了一跳:“谁?”
“嗖!”
一道疾风乍现。
等恭亲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手里捧着的孤本功法已经落入了另一个人的手中。
此人头戴鬼脸面具,一身华袍似锦,正是偷偷潜入王府的辰申!
“啪嗒!”
这少年左手夺过《不朽人皇诀》的同时,右手捏抓成爪,死死的掐在了恭亲王的咽喉处。只要稍一用力,对方就会横死当场!
“你可以用神识与我讲话。记住,任何一个我看不顺眼的小动作,都有可能让你一命呜呼。”辰申再度传音,声冷如霜。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闯我恭亲王府?”恭亲王命脉被制,却不肯就这么服软求饶,颇有几分硬气的以神识之力呐喊。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伏皇后弑君杀夫这件事。而且,我还知道你也知道此事,并且以此作为威胁,想从中获利,不是吗?”
“这……”
一听这话,恭亲王心下大骇。
他之前的自言自语,可从没提及夏元龙是被伏皇后所杀这件事。不曾想,对方居然也知道了这件事。
“阁下……莫不是也在宴会之上看见了什么?如果……呃啊啊啊啊!”
恭亲王刚准备出言试探,却感到喉间一股雷能击来,疼得他神识哀嚎。
若不是咽喉被制,这老家伙八成会叫的比杀猪还凄厉。
在辰申眼中,小公主惨遭毒手,把伏皇后约在西北区相见的恭亲王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这少年对他可不会留有什么慈心。
“接下来,我问,你答,我说,你听。再敢多说半句废话,我就把你电成人干!听懂了吗?”
辰申的冰冷声音再度传入脑海,恭亲王猛地一个激灵。
他终于认识到,这个带着鬼脸面具的家伙,比自己的修为强出太多太多了。
对方至少也是一名玄师四、五星的高手,才能在一爪、一探之下,给他带来如此磅礴的威压。
于是乎,这老者一个劲儿的点头:“是是是……要如何做,全凭前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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