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棺归姑苏的路上,林重檀每日吃得极少,若非白螭和青虬二人提醒,他几乎记不得要用膳的事情。
林春笛的尸首泡了水,捞上来时已经发胀腐烂,即使放进棺木里,放上大量的盐,那股子尸臭味也难以掩盖。
林重檀做了个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事,他将林春笛火化了。世人都讲究入土为安,只有身患恶疾或囚徒的尸首才可能被施予火化。
白螭忧心忡忡,“少爷,你这样做,回去之后老爷夫人会生你气的。”
林重檀没理会这句话。
他在心里唾弃自己,如今的哀恸无异于猫哭耗子,是他自己选择舍弃林春笛,是他自己重权势。现下他该如意才对,再没有人会扰乱他的心绪。
林母得知林春笛死讯,哭晕在榻,久久不能起身。林重檀在榻前跪了许久,声音干涩,“是我的错,没有能护住小笛。”
林春笛是林母身上掉下来的肉,焉能不痛,但整个林府最悲痛的也只是林母了。
林父和林家长子林宗庭在得知京城闹出的事,很快做下决定,让林春笛的棺木入陵但不立字碑。至于双胞胎,他们在府里怪罪林春笛给姑苏林家丢人了。
本守在林母身旁的林重檀,一得知棺木仅仅只是入陵后,独自去见了林父。这大概是他首回在林父面前据理力争,不惜将自己和林春笛的事情全盘托出。
这般赎罪的坦白,迎来的是一顿家法。
家法结束,他趴在长凳上起不来身,林父立于祠堂的牌位旁,寒声道:“君子有三戒,哪三戒?”
林重檀眼睫轻垂,豆大的虚汗滴落,“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
“看来你背下了,那你可有做到?”
“没……没有。”林重檀声音虚轻。
“几兄弟里,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最多,我是望你能有一日延续我姑苏林家嫡系的辉煌。可你自己扪心自问,我可有一丝亏待过你?你心里也许有怨,怨我不让你去见你的生母,但我是为了你好,成大事必须以大局为重,忍常人所不能忍。你生母也好,春笛也好,他们都死了,都不该绊住你的脚步。”
林重檀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他抢了本该属于林春笛的身份,夺走其父母的疼爱。他哪有脸面去指责林父的残忍,仔细想想,最残忍的人是他自己。
林父离开祠堂前,说了最后一段话,“春笛那孩子没有在宴会上说是你给的诗句,他是为了掩护你,顾全林家的颜面。你若真心悔过,就不要辜负他这份心。今日你跟我说的话,不要再告(本章未完,请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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