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诺伊州,卡塞尔学院本部。
图书馆二楼的中央控制室内,曼施坦因躁动不安地来回搓手,盯着中央大荧幕。距离上次专员汇报已经过了十五分钟,此后音信全无。
他现在的心情就像推进icu的病人家属,等待“手术中”这个红灯熄灭,这样起码医生出来能告诉他结果。
“铃……”中控台边上的红色电话震动起来。
有半数负责协调本次救援任务的工作人员竖起耳朵,想要得知确切的消息。一旦王牌小队发生意外,不说校方,恐怕校董们都会杀来。
“我是值班教授曼施坦因,航班有消息了吗?”这位快要秃头的教授小跑过去,接起了电话。
“我们找到了航班,但上面没有发现几位专员的身影,所有人安然无恙,飞机成功迫降在室兰港。”电话那人回答。
曼施坦因总算松了一口气。
“不要放弃对专员们的追查,有什么消息立刻报告本部。”
“是。”
简单的一声回答后,话筒中传来了“嘟嘟”的声音,显然是那头主动挂断了电话。
“飞机和乘客安然无恙,但陆离小队失踪了,相信他们能让飞机安全降落,就不会出现太大的意外。”曼施坦因说。
所有人发出如释重负的满足声,这场闹剧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施耐德教授则是一副“我就知道结果如此,你们真是多此一举”的神情,不过他冷峻的表情也罕见柔和了一点。
“我跟你说,你的人这次惹出大篓子了。”曼施坦因注意到了手机中的邮件,“校董会正在向本起事件问责。”
“让他们尽管来就好了。”施耐德的语气全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曼施坦因没工夫理会他,拨出了新的电话,号码上赫然标注着“昂热”这个名字。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屠龙传奇。
“校长吗?这次a级安全隐患消除了,没有乘客伤亡,只是我们的王牌小队失踪了……”
曼施坦因言简意赅,声音中带着郑重,只是相对应的,昂热的应答显得敷衍,隐约还有嘈杂声与爆炸声。
“奇怪,校长是在装备部吗?”曼施坦因挂断电话后自言自语。
与此同时,校园正下方一百二十米的会议室中,昂热坐在长桌的尽头,当着全体研究员的面,挂断了电话。
“先生们,我想提一个建议,以后不要给新研制的物品增加爆炸功能好不好?这次险些惹出大篓子!”
他的声音中充满无奈。
“可这次不是没事吗?有一句话叫做‘艺术就是爆炸’,这是贯穿我们生命的美学。”阿卡杜拉所长自豪的回答。
是的,昂热与装备部的疯子们比曼施坦因更早得知了这条消息,因为他们在开会的时候,接到了陆离的电话。
“这次会议先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继续分析陆离老师传回来的数据。”
装备部的神经病们安静下来,各自盯着笔记本电脑,所有人的界面都是一致的,绿色的荧幕中有红色的光点闪烁。
“这个坐标的位置是日本某处海域,是你们发明的‘龙类检测仪’发现了这里藏着沉睡的龙类。可我通过卫星扫描的照片来看,那个地方很平静,它有误判的可能吗?”
阿卡杜拉所长点点头,“校长,你这是对瓦特阿尔海姆的蔑视,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这位所长是阿拉伯人,他点头表示否定,摇头代表肯定。
“就是,校长你就算不相信我们,难道还不相信陆离老师?‘龙类检测仪’是我们联手制作的跨时代侦测器,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副所长斩钉截铁地说。
昂热越来越不想和这帮神经病一起开会了。
说来也怪,这帮怪胎在学院里谁都瞧不起,但是对陆离展现出了罕见的热情与欢迎,他只在装备部与副校长借了几天实验室。
在陆离走后,校长却在办公桌上看见了装备部联名的申请书,大意是陆离老师这样优秀的人才去教书白瞎了,不如加入装备部成为科研分子。
“好吧,先生们,我收回刚才的话,但是我要知道你们对这件事的解释。”昂热说。
马突尔研究员清了清嗓子,回答道:
“日本海沟的深度超过八公里,哪怕是卫星也不能扫描底部。我的建议是派出摩尼亚赫号,用声呐扫描,这样能得到确切的结果。”
昂热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双手飞速地在键盘上敲击。
“如果那里藏着龙类,我们应该用什么办法把它抹掉?”
“校长,请把‘如果’两个字去掉。”阿卡杜拉所长提醒,“关于这一点,在你与曼施坦因教授通话时,我们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案。”
看在装备部已经有了预案,昂热决定先不追究这帮家伙的傲慢语气。
“说来听听?”
“爆破。”阿卡杜拉部长言简意赅。
“什么程度的爆破?”
“一点点。”阿卡杜拉所长的食指与拇指做了一个手势,几乎看不出其中有缝隙。
“我亲爱的阿卡杜拉所长,你上次对我比出这个手势还是两个月前去办公室向我索要经费,说是制作新型炼金炸弹,我问起威力多大,你就比了这样一个手势。”
“次日在你提交的申请报告中,索要的经费与材料不仅可以制造一枚核弹,甚至还请求物理系主任道格·琼斯的帮助。他当年帮着美国人造了原子弹,你要在日本海域开展这种程度的爆破工程?”
昂热神色不善地说。
“可校长你上次同意了我的申请。”阿卡杜拉所长的声音中透漏着委屈。
“因为上次你选择的试验地址是撒哈拉沙漠而不是某个国家,日本所处的大陆板块极其活跃,你在海里开展那种程度的爆破,恐怕龙类苏醒的造成的伤亡也比不上你的计划。”
阿卡杜拉所长无畏地耸耸肩,“如果不能动用那种程度的爆破,只能采取人工定点爆破了。上一次我们执行这种任务,还是八年前的格陵兰海域吧?”
“有些事情,最好永远埋在历史中。”昂热沉声说。
部分新来的研究员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和蔼的昂热校长此刻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暴起伤人,干掉阿卡杜拉所长。
“好,我知道了。”阿卡杜拉所长也不愿意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既然这个方案不行,我还备选的方案,研究一个智能机器人携带足够威力的炸药去海底干掉那个家伙。时间……起码要一年。”
“一年不行。”
昂热播放了电脑中的音频,是摩尼亚赫号刚刚传来的声呐扫描的结果。
“我已经让诺玛分析过数据,与我们已知的信息符合,那是一枚龙类胚胎的心跳。况且,这个龙类的心跳在加剧,仿佛受到惊吓突然苏醒一样。上一周有科考队扫描过这片海域,没有异常。”
“会不会和飞机失事有关?”阿卡杜拉所长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我不管这个龙类为什么苏醒加速了,阿卡杜拉所长,你需要做的只是给我可行的计划,时间越快越好,危险系数也不能太高。”
阿卡杜拉所长又点了点头,“那就只能派出载人潜水器,让我们血统优秀的专员去实施定点爆破了,足以抹掉龙类胚胎而不产生额外的后果。我们的王牌小队不是在日本吗?他们足以胜任。”
“听起来这个主意不错,但你为什么点头呢?”
“因为我们研究深海载人潜水器也需要一年的时间啊!”阿卡杜拉所长理直气壮。
昂热用十分正式的口吻对这位不着调的所长说:
“我亲爱的阿卡杜拉·艾哈迈德·穆罕默德·法鲁格所长,如果你继续跟我开玩笑,装备部到2019年都不会有研究经费了。”
一听亲爱的校长要砍掉装备部未来十年的经费,阿卡杜拉所长再也不能淡定了,点着头说:
“校长不要啊!这种技术难关不是一时半会能攻克的,就算你杀了我们,也无法让这个时间提前!”
“除非……你能找到原型机!”
昂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不会是某部动漫的术语吧?”
“不,它的全名是‘的里雅斯特’号深航器,1960年它下潜深度曾到世界海洋最深处——10916米的马里亚纳海沟。直到现在也没有仪器能打破这个记录,所以我们业内称呼它为‘原型机’,是科学史上不可复制的存在!”
阿卡杜拉所长的陈述慷慨激昂。
“1960年的老古董?这东西在军事博物馆里吗?”昂热问。
“原型机名义上在华盛顿海军博物馆里展览,但那都是忽悠不懂的外行人!我年轻的时候去那里参观,发现真相后被人撵了出来!”
阿卡杜拉所长义愤填膺,一想起这件事就来气。
“你对‘的里雅斯特’号深航器如此了解,一定知道它真正的下落吧?”
面对校长的疑问,阿卡杜拉所长点点头:“我还真的不知道。”
“我花了十万美金在猎人网站上打探消息,据说原型机和阿波罗登月舱一起被私人买家打包买走了,用来泡妞?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无聊的人!”
“对了,校长,这十万美金能给我报销吗?”阿卡杜拉所长一脸期待。
昂热点点头,语言却与他的动作截然相反:“很抱歉,不能。”
阿卡杜拉所长脸上的神色僵住了。
他露出一口白牙,脸上有小孩子做了恶作剧之后的喜悦,“现在你知道我平常面对你,情绪是有多么崩溃吗?”
“你还想让学院报销这笔经费?我们最大的校董加图索家族对你们发出了强烈的抗议,以后不削减经费就不错了……”
昂热的侃侃而谈忽然停下了。
提起加图索家族,他貌似找到了阿卡杜拉所长描述的买家。那个人有钱,为了泡妞无所不用其极。
恺撒的父亲,庞贝·加图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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