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对视与僵持。
沈镌白侧身进了房间,点没客气。
进房间,股浓重的酒精味扑面而来。
他的视线落在客厅阳台矮几上的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只剩下浅浅层。
沈镌白皱了皱眉,漆黑团的眸子更沉。
他不由分说的,扯着岑虞的手腕往客厅上带,动作粗暴而直接。
岑虞被他扯着,身体前倾,三步并作两步才将将跟上他,膝盖弯曲时生疼生疼。
她噤声不敢言语。
从来没有见过沈镌白这个样子,阴沉冰冷得可怕。
沈镌白将她推至沙发,跌进柔软的坐垫里。
真丝吊带裙摆及膝,坐下来后布料向上收束,皱成团,露出两条雪白的长腿。
岑虞面色窒,伸手去拉裙摆,想要盖住膝盖。
沈镌白攥着她的手挪开,“老实别动。”
他的声音低沉,凶巴巴的。
“”
岑虞不敢招惹他,在更为强势的方压制下,暂时收敛起身的刺。
像是在愠怒的狮子面前,刺猬识相地缩成团缴械投降,任其摆布。
沈镌白暴力地拆开药酒盒子,清透的红色透明油状液体倒于掌心。
来回搓热,然后双手覆盖在她两边的膝盖骨上,打着转儿的揉搓。
力道不算轻,甚至带着恶意的施重。
岑虞感觉到膝盖传来阵阵的疼痛,她咬着牙不吭声,目光凝着跪在她脚边的男人身上。
沈镌白低着头,单薄的眼皮垂下,遮住了瞳孔,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顶灯打在他的后背,投射出片阴影。
交织出愤怒与颓丧。
覆于她膝盖处的两只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沾着药油的光泽。
肌肤与肌肤的摩擦,越来越灼热。
“”岑虞升起复杂的情绪,突然开了小差,想起下午参加婚礼时,姜芷和她说过的话。
沈镌白此时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和她看见他和姜芷睡在起的照片时样。
有多爱,背叛的冲击就有多大,以至于成了他们分手的直接导火索。
只不过换到现在,他们早就已经不在起了,又何来背叛之说。
想到这里,岑虞也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
她无奈地轻叹。
照片的误会她个人憋闷了很多年,实在不想再制造出另个无谓的误会。
半晌,她缓缓开口。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岑虞顿了顿,最后还是解释道:“这是我摔的。”
“”
闻言,沈镌白的动作猛地顿住,倏地抬起头,怔怔地盯着她。
他额前的黑发散乱,携带湿漉漉的水汽。
漆黑的瞳仁里,忽地重新窜起光亮。
岑虞对上他的眸子,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觉得里面有些红红的。
像是短路后,接受信息的速度慢了拍,沈镌白张了张嘴,嗫嚅两声,“摔、摔的?”
“对。”岑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无波,故作淡定,不然解释这样的误会真的令人尴尬,“就是摔的。”
“”
“你别想太脏了。”她面无表情地补充道。
年纪轻轻,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
“哦。”沈镌白同样也是面无表情,仿佛无事发生。
他重新低下头,盯着她的膝盖,双手继续揉搓按摩,只是力道不知不觉里轻了下来。
“花也不是别人送的,是婚礼上接到的捧花。”
“”
药油擦完,沈镌白帮她把裙子整理好,他坐在沙发的地毯上,扯过靠枕,微弓着背,默默地把脸埋进去。
狮子偃旗息鼓。
“好了,我知道了。”他的声音低低闷闷,从靠枕里传出来。
举止里有不符合他气质的幼稚,仿佛孩子气般的懊恼。
沈镌白周身憋着股的劲儿。
其实从开始看到岑虞膝盖上的伤时,与其说是生她的气,倒不如说是气他自己,气他为什么要放手,给别人机会。
即使知道了是误会。
他依然的恐惧,不敢去问,不敢去了解,仿佛打开就是潘多拉的魔盒。
不知道是酒意上头还是怎么,岑虞看着他这副模样,没来由的心软,索性把话敞开了说。
“我今天去参加姜芷的婚礼了。”
“”沈镌白重新把脸从靠枕里抬起来,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冷静自持。
除了耳根还泛着些微的红,暴露了他想要藏好的情绪。
“姜芷问我为什么你没来。”岑虞看向他,缓缓开口,“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呢,你们以前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不是朋友,是前同事。”沈镌白立刻纠正,潜意识里就把界限划分的很清楚。
“我和她又不熟,为什么要去。”他轻描淡写道,语气里不带丝毫的关心。
“是吗?”岑虞斜斜地睨着他,“但她给我看了照片,你和她睡起的照片。”
“”沈镌白面色忽地滞,反应过来她说的照片是什么。
他眉心紧皱,没想到最后还是被她看见了。
明明当时他看到的时候就直接删了,然后才把相机还给的姜芷,大概姜芷是用了什么方法给恢复了。
半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沈镌白本正经地解释道:“我和姜芷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双目相对。
他的眼眸漆黑明亮,缀着星子灼灼,岑虞能从里面看出坦荡与真诚。
除此之外,他句多余的话没有说。
更没有直接把责任推给姜芷,眼明心亮看出她的心思,却从不对任何人说道。
在娱乐圈里,岑虞见到很多有点成就的男人,他们乐于炫耀自己和女性的关系,茶余饭后,背地里聚在起,轻慢地聊着个个女人的名字。
说这个谁谁谁为了个女三号的角色,上赶着送上门,又或者说那个谁谁谁闹到了家里正宫面前很是头疼。
而她印象里,沈镌白直也不缺追求者,但他好像从来不提这些,总是自己默默的处理。
沈镌白见她许久不讲话,以为是她生气了,他把抱着的靠枕丢到边,凑近重新蹲在她脚边。
以种低于她的姿势仰着头,双手触上她的腰侧。
他的声音低哑,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有处理好,让你不高兴了。”
岑虞垂下眼帘,就那么盯着他,最后在他干净纯粹的眼睛里,败下阵来。
她应该是醉得厉害。
在酒意的作用下,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食指指尖触碰他右眼眼皮上的那颗小痣。
“”沈镌白被她突然的举动怔住了,眼皮微跳,但忍住了条件反射的向后撤,由着她在他最脆弱的器官上玩弄。
岑虞以前很喜欢他这颗位置特别的小痣。
高兴时消失,不高兴时出现。
大雨淅淅沥沥,道惊雷落下——
蓦地,岑虞眼睫微颤,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收回了手。
“信与不信都无所谓。”她似不在意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陈芝麻烂谷子就算翻出来见了光也无济于事。
“不行,你得信。”沈镌白皱起眉,“这样我才能再追你。”彼此没有芥蒂的。
“……”
岑虞轻叹声,字顿喊他的名字,“沈镌白,别浪费力气了。”
“重新在起又怎么样,结果还是样的,我们之间——”
她顿了顿,吐出四个字,“没有未来。”这话还是他自己说过的。
轻飘飘地四个字入耳,否定了切的可能性。
沈镌白眸子里的光倏地黯淡,“你真这么想?”他的声音凉了三分。
“”岑虞淡淡地‘嗯’了声。
她现在只想要种平静的状态,没有期望自然也就没有失望。
戒断是很不容易的事,她耗尽了心力经过次,不想再去经历第二次。
沈镌白直直地凝着她,不放过细微的表情,偏偏只读出了其中的冷漠。
良久。
他自嘲似低低地呵笑,笑意比窗外的月色更寒。
“行。”他说。
他们彼此都是聪明人,话到这份上,算是说绝了。
他放下自己的骄矜,可岑虞却连准入许可也吝啬的不肯给。
沈镌白看不上死缠烂打的人,自然也不会去做死缠烂打的事。
雨声渐小,最后停了,无声地催人离开避雨之所。
在沉默的困局里,手机震动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两人下意识都朝声源看去。
两部手机挨得很近,屏幕亮起来的是岑虞的。
来电显示上的备注是‘宝贝’。
岑虞心下跳,抬起眼看他,神情里难掩戒备。
“”沈镌白无意瞥见来电显示,被那两个字刺了眼,滚烫灼人。
他快速地收回目光,单薄的眼皮垂下,露出那颗藏着不高兴的小痣。
岑虞拿起手机,没有直接接电话,而是抿着唇看他。
偌大空旷的客厅里。
有人是多余的。
至于她的宝贝是谁,他也没资格过问。
沈镌白扯了扯嘴角,站起身来,立起冲锋衣的领子,戴上帽子,挡住了半张脸,将自己竖起道无形的防线。
“走了。”他说。
电子门轻轻阖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走廊里不通风,散发出股霉味,像是陈年的感情该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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