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乱跑。”康熙话是这么说,手上却是第一时间将他抱起来,顺便扫胤俄一眼。
胤俄心里一紧,赶紧对着小家伙补充道:“十哥是说自己摔了不疼。”
“那你再摔一个给承安瞧瞧。”胤禔听到这话伸手就要帮他再摔一下。
胤俄就是为了面子说说,又不是真摔着不疼,自然去推他的手。
冰面上就是穿普通鞋子也挺滑,二人这么一拉扯,胤禔还稳得住,胤俄差点没真摔倒。
承安看到两个哥哥拉拉扯扯,大概是觉得好玩,张开嘴巴笑起来。
“不疼了?”康熙见他刚刚还委屈巴巴的这会又笑起来,不由问。
小家伙底盘低,加上穿得厚,也就刚摔那一下有点疼,当即摇头道:“不疼呀~”
得到肯定回答后,康熙直接抱着他离开。
胤禔见此这才放过胤俄,阿哥们一起跟上。
看完冰嬉后,离年也就近了。
今年承安照旧描了许多福字,亲自去给太后她们送福。
他去的时候带着一叠福字,回来时也没空着手,荷包里和刘才手中提的食盒内都是太后她们给的吃食。
各色或甜或咸的糕点、果干蜜饯、酥糖……
承安将吃食全拿出来,在罗汉床的小桌上直接摆满一桌,开心得拍着小手:“好多好吃的呀~”
没等他高兴一会,康熙正好从外面进来,小家伙第一反应就是站起来挡住桌子。
候在一旁的刘才等人看到他的动作,心里都有些好笑。
本来如果小家伙反应没那么大,康熙可能还不会注意到桌上的吃食,这会不免眉头微动。
他还没忙完,只是批折子时袖口不小心染上墨迹,准备回来换身衣裳再去御书房召见大臣。
见小家伙紧张得眼睛都微微睁圆,康熙也没直接让人将桌上的吃食收走,而是在更衣的同时吩咐梁九功,让他看看阿哥们谁有空,随便叫几个过来。
承安站在罗汉床上,看到阿玛换完衣裳又匆匆离开,拍拍自己的胸口后笑起来:“阿玛没看到呀~”
听到他欢快的声音,刘才很想提醒一句,万岁爷怎么可能没看到,不过最终也就想想,没敢真开口。
小家伙高兴完还特意跑到门口看两眼,确定康熙是真的离开后才又爬回罗汉床上,瞧瞧这个好吃的,再看看那个好吃的,笑得像只偷到腥的小猫。
只能说他还是年纪小,太天真,有这么多好吃的不赶紧吃进肚子里,反而伸出手指先数起来。
等他把每样吃食数一遍,刚拿起一块糕点准备吃时,身后响起胤祺含笑的声音:“承安莫非知道我要来?竟然准备如此多好吃的。”
小家伙听到声音转头,先看到五哥,随后又看到二哥、三哥、十二哥从门口进来。
“哥哥~”承安顿时连手上的糕点都顾不上吃,立刻就要从罗汉床上跳下去。
“不用下来。”胤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在他旁边坐下。
他坐好后,胤祺他们也各自在罗汉床上找位置落座。
“二哥吃呀~”小家伙看到胤礽坐下来,立刻挨着他不说,还把手里的糕点举起来让他吃。
胤礽扫过桌上的吃食就明白康熙为何会让他们过来,不客气地接过小家伙给的糕点。
随后承安又起身给这个哥哥拿糖,给那个哥哥拿蜜饯,小小的身影在罗汉床上转个不停。
只能说康熙这招也是算准了小家伙对哥哥的大方,让他主动将桌上的吃食全分出去不说,最后还是高高兴兴的。
阿哥们吃着他用福字换回来的零嘴,再喝着他的蜂蜜水,心情十分不错。
承安的蜂蜜水是用草原小伙伴雅凌泰送过来的蜂蜜所冲泡,据说蜂蜜是他和那头熊一起弄的。
“二哥好不好喝呀?”小家伙分享着自己的吃食和蜂蜜水,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好喝。”胤礽说完,见桌上已经不剩什么,捏起一块酥糖送进他嘴里。
小家伙尝到酥糖的甜味,好吃得眼睛都弯起来:“甜甜哒~”
看到他这么容易满足,胤礽跟着笑起来。
没两天,承安送出去的福字贴满皇宫各处,与此同时,宫内开始张灯结彩,小家伙期待许久的除夕夜再次来临。
今年的除夕夜和去年一样喜庆热闹,唯一的区别大概是少了个胤祯。
宴会上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一堆人陪着,承安全程都高兴得不行,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胤禔他们也很高兴,感觉有小家伙在,除夕倒是越过越有意思。
直到宴会结束后,承安躺在床上时,才边摸着枕头下的压岁钱边忍不住小声嘀咕:“十四哥……”
康熙最近没怎么听到他嚷嚷着要十四,还以为是对方走太久,小家伙已经忘记,这会听到他几近于无的念叨,心里不免生起几分感叹,觉得他倒是长情。
然而打仗这种事,一年半载回不来实在太正常,康熙也给不了他什么保证,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胸口哄他入睡。
另一边。
在除夕这样的日子,胤祯也不可避免思念起京城的亲人们。
他伸手将桌案一角的盒子拿到面前打开,里面是前几天收到的,小家伙让人送来的福字还有信。
当然,除此之外小家伙还送来不少吃食,不过胤祯忙起来没空吃饭时都已经拿来填肚子了。
将福字打开看一会后,胤祯又小家伙给自己画的信。
说实话,以小家伙的画画水平,想看懂真是全得靠猜,比如第一张画上的冰嬉,得亏胤祯本身就有冰嬉的经验,这才勉强猜到。
“也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想我……”
胤祯将信重新看一遍,带着几分思念地轻声道。
如果说除夕夜思念亲人的他看起来脸庞都带着几分柔软,那么等到次日天亮后,他又变成那个冷静凌厉的大将军。
时间从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过完年京城依旧有些冷,一直到入春才稍微好一些。
天气暖和起来后,康熙对小家伙看得没那么紧,宫里顿时又到处都是他活泼的身影。
这日里,胤礽听说小家伙在御花园,便找过来,远远就看到他靠着羊坐在地上。
被带回来还是小羊的圆圆这会已经长成大羊,不过长得还是那么圆,倒是对得起这个名字。
“怎么让他坐在地上?”胤礽走上前才发现原来胤祉也在场,此时正在画案后作画。
胤祉听到他的声音抬头:“二哥放心,底下有垫子。”
“二哥~”
正挨着圆圆玩耍的小家伙看到他过来,立刻跳起来,屁股下果然有个和草地颜色相近的垫子。
“哎,三哥还没画完!”胤祉见他跑开忍不住道。
承安已经跑到胤礽面前,听到他的话,直接拉着胤礽一起回到刚才的位置,拍着自己刚刚坐的垫子道:“二哥坐呀~”
胤礽在他的拉扯下被动坐下来,刚坐好小家伙就自觉地靠在他怀里坐下,随即仰头奶声奶气道:“三哥安安坐好呀~”
他和胤祉说完,又抱着胤礽的胳膊道:“三哥画安安和二哥呀。”
胤礽想想觉得有一幅和他一起的画像也不错,笑着颔首。
画案后,胤祉听到小家伙给自己揽了个活,眼底透着几分无奈。
不过胤礽都已经坐在那,他也不可能避开不画,于是只能重新构思画的布局。
胤祉今日之所以有闲情逸致带承安来御花园替他作画,纯粹是编书编烦了想换换心情。
编书这差事看起来不算难,却既枯燥又漫长,尤其是还要天天对着一群老古板的脸,胤祉觉得只有看看小家伙可爱的笑脸才能缓解心情。
“二哥草好吃吗?”
小家伙闲不住,乖乖在胤礽怀里靠一会后就又换个姿势去看圆圆吃草。
胤礽闻言笑着从地上拔下一根草逗他玩:“二哥不知道,不然你尝尝?”
“咩咩才吃草呀!”小家伙说完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
胤礽故作惊讶道:“承安不是咩咩吗?”
“安安是龙呀~”小家伙放开手道。
胤礽打趣道:“那你怎么也会咩咩叫?”
“安安还会嗷呜嗷呜~”小家伙张开小手吓唬他。
兄弟二人玩闹的功夫,胤祉很快将画画好。
只见画纸中,垂柳下的草地上趴着只吃草的羊,羊的前面坐着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青年怀里抱着个白白嫩嫩的小家伙,一大一小眉眼间本就有些相似,加上同样明媚的笑容,让这幅画看起来说不出的温暖。
胤礽看到这幅画十分满意,同时这也是他头一回知道,原来他在和小家伙相处时,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二哥、安安还有圆圆呀~”
承安看到画的内容后也特别开心,笑得比画上的他还要灿烂。
“有劳三弟。”胤礽欣赏完画后客气道。
胤祉一听就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表情顿时有些无奈:“二哥不必客气。”
阿哥们中,胤祉的画技向来不错,胤礽将这张画拿起来递给自己身边的太监后,又继续看起他之前画的画。
在他来之前,胤祉已经画了不少,有的十分写意,比如小家伙坐在羊背上的一幅水墨图;有得光看着就让人忍不住露出会心一笑,比如小家伙放出龙角和圆圆角顶着角那张……
胤礽边看边忍不住夸,胤祉刚开始还听得挺高兴,毕竟胤礽可不爱夸人,不过等发现他看完一张就将画放到自己面前,赶紧打断道:“二哥过奖了,区区拙技,哪比得上二哥您!”
“三弟不必自谦。”胤礽说完又放一张画到自己面前。
胤祉见他这是准备全拿走,只能直接道:“二哥你好歹给我留两张!”
“三弟再画就是。”胤礽觉得他将小家伙的灵气都画出来,当真是看哪张都满意。
胤祉听到这话顿时觉得,他的夸奖果然不是那么好听的。
最终,胤祉好说歹说才从胤礽手里抢回两幅画。
“安安也要呀~”小家伙站在旁边看到哥哥们分画,踮起脚尖找存在感。
胤祉就剩两张,哪里舍得再分他,当即摸着他脑袋道:“承安乖,你想看自己照镜子就行,不用要画。”
小家伙听到他的话,伸手鼓捣两下荷包后,从里面掏出一块小西洋镜。
“你哪来的镜子?”胤祉见自己说镜子他还真就拿出来一块,有些哭笑不得。
“九哥给安安哒~”
小家伙说完拿着镜子照起来,一会鼓鼓嘴巴,一会眨眨眼睛,最后还动起眉毛来。
胤祉被他灵活地表情变化给逗笑,尤其是发现他眉毛也能动时。
“二哥看安安呀~”
胤礽瞧着小家伙挤眉弄眼的,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等承安玩会镜子后,胤祉忍不住开口,让胤礽帮他和小家伙也画一幅画。
胤礽刚才拿他那么多画,自然不好拒绝。
见他同意,胤祉抱着小家伙挑了处风景不错的地方坐下。
胤礽的画自然也不差,画完后胤祉十分满意,表示要裱起来挂在书房里。
“安安也想画呀!”承安看到两个哥哥都画画,也被勾起作画的兴致。
胤礽他们自然不会拒绝,让人去准备适合他用的画案和笔墨。
小家伙如今握笔已经握得很不错,至于说画画,还是喜欢胡乱涂墨的水平。
等他画完,整张纸上到处都是墨色,以及大大小小的墨团。
承安毕竟年纪小,他画成这样胤礽二人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还能违心地夸两句,直到小家伙指着画纸奶声奶气道:“这是二哥,这是三哥,这是安安,这是圆圆呀~”
胤礽看着画纸上的“自己”,只能勉强看出头和身子之间的区分,别说脖子,就是手脚他都看不清在哪。
胤祉比他也没好到哪去,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圆圆都比自己画得更像,至少从角还能看出是头羊,不像他们,小家伙不说都看不出是个人。
“安安和哥哥在做什么?”胤祉忍不住问。
小家伙笑着道:“安安和哥哥手牵手一起走呀~”
手牵手?
手在哪呢?
胤祉半天也没找到,最终只能宽慰自己,可能他画的是冬天,大家都穿着披风,所以看不清楚手。
小家伙的这幅大作,最终被胤祉要走,准备裱起来,留给他长大后看,看看那时候的他能不能认出自己画的是什么。
等到御花园的桃花再次盛开时,离承安的三岁生辰也近了。
虽然去年生辰过得很开心,不过小家伙对自己的生辰还是没什么概念,每天照常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只有想起胤祯时才会安静一会。
胤俄计划许久的生辰礼物最终还是没送成,倒不是戴梓没能力,他确实做出一种小型火铳,但这个小是相对而言。
比起常用的火铳,戴梓新做出来确实很小,但若想给承安用,那依旧很大,小家伙两只手都不好拿。
至于说再做小一些,戴梓倒是能设计出来,但现有的材料并不支持。
不过最终虽然真火铳没做出来,戴梓却是做出个方便给承安玩的玩具火铳。
这个玩具火铳十分小巧,和小家伙手掌差不多大,外表更是精致,虽说是玩具,但也能射击,只是射出来的是小铜球。
承安生辰当日收到这份礼物时,高兴地绕着康熙和阿哥们跑了好几圈,嘴里还一直喊他们看。
“你不是说没做成?”胤禟见胤俄这份生辰礼把他们送的都压下去,不由转头看过去。
胤俄略带几分得意地笑道:“我可没骗你,确实没做成,这就是个玩具,可没火铳的威力,不过拿来给承安练练准头也不错。”
说到这,胤俄忍不住夸了一波戴梓:“这人是真有本事,虽然没做出和玩具火铳一样大小的真火铳,但却做出小型火铳,而且还造出一个体型不大但威力不错的炮来。”
“你可有禀报皇阿玛?”胤禩闻言表情略微严肃一些。
胤俄摇头道:“还没有,我懒得写折子。”
胤禩将这事记在心里,决定等承安生辰后帮他写一份。
这边闲聊时,另一边拿到新玩具的小家伙迫不及待想要尝试。
“不吃了?”康熙扫过桌上的吃食问。
如果是在没吃饱前,吃和玩对小家伙还真不一定是哪个更重要,但这会他已经吃得差不多,自然是玩更重要。
“安安想玩呀~”承安说完就按了一下手里的玩具火铳,却只发出轻微一声。
这很正常,别看只是玩具,里面也是要装小铜球的,还是有一定杀伤力,所以在没教会他之前,里面当然是空的。
康熙本就宠他,更别说今日还是他生辰,确定他吃好后,直接带着他去曰射殿那边。
阿哥们见此,纷纷起身跟上。
曰射殿里的人收到消息,赶在康熙他们到来前准备好茶水点心不说,还特意摆好几个够承安用的小靶子。
“给阿玛试试。”
到曰射殿后康熙向承安伸手,小家伙立刻将抱了一路的新玩具递给他。
别说,这样小的火铳,哪怕只是个玩具,拿在手上也挺有趣,别说小家伙,就是胤俄他们也会感兴趣。
康熙拿着玩具火铳打量一圈后,在梁九功捧着的盒子里捏起一枚小铜珠上入火铳中,随即抬手就是一枪。
玩具就是玩具,声音不算大,射击的距离也不算远。
不过比起真火铳来,这个后坐力也几乎没有,倒是更适合小家伙玩。
“哇~”小家伙可分辨不出什么威力不威力,看到康熙射击完后,立刻在他旁边跳着道,“安安要玩呀安安要玩呀!”
康熙吩咐人将小箭靶的距离拉近一些后,一撩衣摆蹲下来,在小家伙身后手把手教他玩:“注意看……”
然而承安拿到装好小铜球的火铳时太兴奋,根本来不及听他说话就直接按下去。
轻微一声后,小铜球都不知射飘到哪去,反正肯定没挨到靶子的边。
“急什么,朕话都没说完。”
康熙话落,小家伙立刻冲他笑起来,边笑还边用小脑袋蹭他下巴。
旁边,胤禔看着有些手痒,想让人将自己的火铳拿过来。
“大哥我觉得你还是别,不然他待会要玩真的。”胤祉提醒道。
没对比的情况下小家伙能玩手上那个火铳玩得很开心,有对比后会被真火铳吸引很正常。
胤禔觉得有道理,最终还是没敢让人拿火铳来。
“哥哥看安安呀~”
已经能自己双手握着火铳射击的小家伙兴奋道。
虽然他没射中靶子,但阿哥们还是十分捧场地鼓掌叫好。
玩具火铳也是有一定杀伤力的,小家伙身边没人陪着时康熙是不放心让他玩的,因此起身想去旁边休息前先示意胤禔过来接手。
阿哥们轮流陪承安玩了会火铳后,手有点酸的小家伙终于舍得放下火铳。
“二十三哥给你玩呀~”
胤祁接到火铳很是高兴,和胤祜他们一起玩起来。
小家伙把火铳给几个小点的哥哥后,自己哒哒哒跑向康熙那边。
“阿玛安安想喝水呀~”
“杯子不是在桌上。”康熙话是这么说,手上却动作不慢地拿起小家伙的专属吸杯递过去。
承安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水后,又沿着他的腿往他怀里爬。
梁九功见此,赶紧接走康熙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杯子,免得剩下的水洒出来。
“玩够了?”康熙抬手拍一下他小屁股后问。
小家伙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道:“安安累呀,要休息一下呀~”
“你还知道累。”康熙语气含笑。
不过想想也正常,那火铳外表精致,分量本就不轻,玩久了手肯定会酸。
“阿玛看哥哥厉害呀~”
小家伙靠在他身上边休息边看哥哥们玩,嘴里还夸个不停。
胤祁过完年也六岁了,年初时成功开始尚书房的生活,难得今日沾承安的光不用读书,他玩得不要太开心。
康熙听到小家伙奶声奶气地夸赞,抬头却没看出来胤祁的准头比怀里的小家伙强多少。
不过想到刚才小家伙射击时,胤禔他们也是闭着眼睛夸,康熙又微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