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品商店。
柜台上已经放了好几具各式各样的枪用瞄准镜。
店主老板基本把那些瞄准镜都号称什么欧货统一军用品标准。
不过也只能骗骗外行。
齐桓帮着许多余掌眼侃价,用行家的方式在挑东西。
“我说多余同志,你肯定要这么个玩意吗?
你知道的,这种货色连军品规格的万分之一都够不上……还贵得要死。”
齐桓小声的在许多余耳边说道。
他很不想让许多余买这么个死贵的破玩意。
因为买了这个实在是亏得慌。
简直就是在当冤大头!
许多余虽然对这种买卖不怎么懂行,但其实他也多多少少知道这里面的一些猫腻!
不过,许多余要的不是现实用处,他要的是买了以后所代表的意义。
“成才最喜欢的是狙击枪,瞄准镜的纪念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
而且,他去的地方什么都没有,甚至都没有子弹。”
许多余对齐桓解释买瞄准镜的真正实际用途道。
在听明白许多余的解释后,齐桓没在再劝许多余。
他知道许多余的为人,同样也知道许多余和成才的关系。
“什么枪上用的瞄准镜?”
齐桓对许多余询问道。
“八一杠。”
许多余回答道。
“八……”齐桓被许多余的回答给活活的噎了一下。
八一杠那种枪从来没有安装过瞄准镜!
看来许多余给成才买的这个瞄准镜,确实是个纪念品,因为瞄准镜根本没法在八一杠上安装使用。
“你啊!我还真就闹不明白,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个真傻子!”
齐桓摇摇头,很无语和无奈。
对于许多余,齐桓跟队长袁朗有同样的感觉。
就是捉摸不透许多余这个家伙!
齐桓对店主说道:“老板,给个实价,这里就一个外行。”
店主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许多余。
然后店主忽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很不对,于是店主对许多余道歉说道:“不好意思,抱歉啊!”
最终,许多余挑的瞄准镜以一个差不多的价格成交。
同时,也为了表达对齐桓的感谢,许多余没有着急回基地,而是在外面请齐桓吃了一顿饭。
成才需要的是冷静。
所以许多余没有一直待在成才的旁边。
将瞄准镜递给成才后,许多余就退了出去。
成才坐在寝室的床边发愣。
旁边是他少得可怜的行李。
行李上放着许多余送给他的瞄准镜。
远远的操场和训练场地上的枪声、操练声、车声,以及从不间断的直升机旋翼声,都传进了这间屋子。
但那些都已经和成才无关了。
离开a大队基地的时间越来越近。
而成才的大脑却越来越清楚,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清楚明白过!
门开了条缝。
许多余走了进来。
“没去训练?”
成才看着进来的许多余,看着自己这唯一的朋友,成才让自己勉强笑了一下。
许多余道:“我请假了。”
“马上就走了,没必要。”成才说道。
“就是帮着拿点东西。”
许多余说着时提起成才的行李。
行李确实很清,轻到让他都不由得看了成才一眼。
也对,成才离开钢七连的做法,让他几乎在七连没了朋友。
没人会送他东西和纪念品。
去了红三连后,也没有朋友。
就是待在草原五班半年多的时间,成才也不屑和五班薛林他们几个成为朋友。
在老a里,就更不用说了。
时间短是一方面,成才的选择更是一个硬伤!
成才叹了口气,苦笑着对许多余说道:“很轻吧!
我这几年换过的地方太多了,自私自利,光想着前程和未来,反而什么也都没留下来。”
成才把瞄准镜小心地拿在自己手上。
“谢谢,这件东西我自己拿。”
成才对许多余郑重且认真的说道。
“还是那句话,我们都不缺从头再来的勇气。
不抛弃,不放弃,没有过不去的门槛。”
“不抛弃,不放弃。谢谢,这是我真正要回去学的!
倒是你,你个死老a,过些年等看到我这个大头兵,不要觉得好笑就行。”
“怎么会!”
“多余,问你个事,咱俩当了这几年的兵,而这几年里,你能想起来……每一天吗?”
成才开始回忆起自己的以前,对许多余问道。
“可以,没多大问题。”许多余说道。
“你能想起来每一天,可是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昨天晚上我想了整整一夜,可除了咱俩在上榕树的时候能够想起来以外,当了兵以后的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想钢七连,又臭又硬的钢七连。
还有我在七班的日子。
可我拼命的想,使劲的想,可就想不起他们来。
想不起哪怕一张脸,一件事!”
成才站起来,看着许多余。
“许多余,你是一棵树,有枝子有叶子,我是根电线杆,枝枝蔓蔓都被自己砍光了。”
“从咱俩离开家乡,登上那列军列的时候起,为了出人头地,从那一天我就把自己的枝枝蔓蔓砍光了!”
“你劝过我很多次,可是我都忽略了,也全都当做耳旁风了。
现在,我要回去了,回去找我的枝枝蔓蔓了。”
成才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就像拓永刚一样,深深地意识到自己需要改正的缺点和错误。
军旅生涯中遭受的最沉重的打击,也被袁朗打的没了做人的根基。
但是,成才经过一天一夜的思考之后,他认清了自己的问题。
呆滞的眼神和绝望的表情已经消失不在。
自参军以来他一路奔跑,把生命中的一切都当成了过路旁匆匆而过的风景。
现在,成才要去寻找自己的枝枝蔓蔓去了!
成才拿过了自己的行李,背起行囊,他决定回五班去找回‘自己’。
“多余,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继续坚持走下去,不抛弃,不放弃。”
成才他出去,也拒绝了许多余的相送。
而楼下,一辆车已经在那里等待。
许多余站在窗户旁发呆,他就那么看着成才走了,坐上那辆车消失在视线中。
成才走了,踏上了一条重新开始的路。
那是一个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