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祈雪
玛瑙湖面上的冰冻的太结实了,很厚。
此时的湖面上成了一个大型的游乐园,有人在上面滑冰,也有人在上面打着旋转陀螺,好不欢快。
江洋耸了耸大衣,把围巾缠在了脖子上,双手抱着一堆废石料,寒风吹在五根手指上,骨头都跟着疼。
他的身后跟着个瘸子,小心翼翼的踩在冰面上。
不少人纷纷好奇的把目光看向这两个反差极大的人。
别的不说,就江洋身上穿的那个直到脚踝的黑色大衣,一看就是价格不菲。锃亮的皮鞋,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再怎么看都无法跟“民工”联想在一起。
让人惊讶的是,就这样一个穿着打扮的人,不仅干起了民工的活,他的身后还“抓”着一个全身脏兮兮的“瘸子”。
好在这些人都是出来玩的,多看二人几眼也完全是出于好奇而已。
快到湖对岸的时候,倒是有人认出了韩友民,但是打招呼的方式多少带着些调侃。
“老拐,周六还上班啊,够敬业啊!”
一个提着鸟笼的老头笑呵呵的道。
韩友民笑了笑,礼貌性的点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刻在骨子里的自卑让他养成了少说话的习惯,生怕会得罪了别人,哪怕在面对调侃的时候。
强忍着脚踝上的疼痛,韩友民在从几百米的湖面走过的时候,身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江洋是个没有怎么干过活的人。
尤其是在这种天气干活,还一次性搬那么多废弃的石料。
这些石料的重量对他来说倒能承受,只是这天气太冷了,没有手套的防护,让他的十根手指都快没了知觉。
僵硬,带着一丝的疼痛。
玛瑙湖的岸边有步梯,上了步梯就是一个不到三米宽的柏油路,穿过马路,就是一个个极窄的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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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巷子勉强只能够两个自行车并排而过,人站在里面就像是一线天。
巷子的地下铺的是青石板,石板下面就是下水道,人踩在上面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标准的老京都胡同。
韩友民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一边往里走一边介绍着这边的情况。
“这里的很多住户都是从外地来打工的,由于房租比外面的便宜些,所以人比较杂,环境也有些差。”
韩友民一瘸一拐的走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江洋道:“领导,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江洋的两只手被冻得生疼,只盼着能早点到地方,微微点头没说什么。
韩友民看在眼里,想要伸手去把这些石材接过来分担一下,但是都被江洋拒绝了。
虽然是“细皮嫩肉”不假,但是好歹也是练过的人,要是这点活都干不了,那他自己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好在韩友民住的地方并不是特别远。
进了巷子拐了两个胡同,随后很快到了一个门口有两个石墩,木头门前停住了脚步。
韩友民熟练的把手伸进门里,然后凭感觉摸了摸,随后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江洋很是惊讶。
既然从门外可以打开门里的锁,那么从里面“锁门”的意义在哪里?
疑惑归疑惑,但江洋表现的依然很淡定。
他不想让人看见他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门打开后,便是一个不到三平米的“廊”,看起来很是古朴。
穿了“廊”就是个小院子,院子打圈全是些出租屋,有不少已经租出去了,还有些贴着“招租”的信息,150元\/月等字样。
看起来是个合租的大院子,至少十几户人家挤在一起。
每个房间都很小,房门只能容一个人进出,顺着门口一眼就能看到屋子里的所有内容。
一张床,一个桌子,七八平米左右的面积,就算是出租屋的全部了。
在院子的正面最里侧,倒是有着一个截然不同的房子。
那个屋子的门要比其他出租屋的房门宽大很多,而且外面还安装了防盗栏,蜂窝煤炉子的通风管从里面伸了出来,冒着热气,时不时的滴些水出来。
江洋判断,那应该是这个大院的主人家了,也就是这些住户们的房东。
在房东家的门口,蹲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此时正认真的把一块块废弃石材铺在地面上。
女孩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随后抬起头来,看到韩友民后脸上露出了笑容,起身走进一个出租屋内,没多久便拿出了一个热腾腾的茶杯,递给了韩友民。江洋大概看了一眼,那女孩长的很漂亮,20岁上下的年龄,五官格外的秀气,皮肤似乎晶莹了一般,在阳光下透着亮,像个精灵,尤其是那双眼睛,清澈明亮,且充满灵气。
韩友民笑着接过,吩咐女孩再去倒一杯。
女孩点头,看着江洋腼腆一笑,转身又进了屋里。
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没有说话。
韩友民开了口,江洋才知道了那个女孩是他的女儿,名叫夏祈雪。
“名字是她妈妈给起的,跟的是她外公的姓。”
韩友民把江洋迎进了出租屋内,依然有些拘谨的笑道:“我是个倒插门的女婿,以前在家里啊,要么是她外公说了算,要么是祈雪她妈妈说了算。”
夏祈雪端了个带有梅花贴画的玻璃杯进来,轻轻放在了桌子上,随后便赶紧离开了,好像非常的害怕生人。
离开出租屋后,便蹲在了院子的地上,继续开始铺砌地上的石材。
韩友民见女儿出去了,方才道:“后来这个家出现了变故,就剩下了我和祈雪两个人相依为命。我在厂里打工又伤了腿,这日子也就越来越难了,好在红星保全的王炳先生拉了我一把,不然我们爷俩可能吃饭都是问题。”
说到这里,韩友民叹了口气,看向蹲在地上干活的女儿。
江洋握着装有开水的玻璃杯,双手这才渐渐恢复了知觉。
抬头打量了一眼出租屋,发现这里不是一般的冷。
没有供暖,没有燃气,更没有任何取暖的设备。
整个小屋里唯一可以取暖的,就是挂在墙上那个没有装水的热水袋,以及只剩下几颗蜂窝煤的煤球炉。
炉子上坐着烧水壶,里面滋滋啦啦的冒着热气。
但是这点温度显然有些不够看了。
低头喝了口水,甜甜的。
看样子里面放了糖。
这一刻,江洋竟觉得糖水比茶水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