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大周的使团负责人杨荐便被请到了宫中商议和亲的事宜。
而公主阿史娜却破天荒地出了皇宫,带着两个侍女来到了客栈中找到了正在收拾行李的淑子。
阿史娜一见淑子收拾不禁吓了一跳,上前问道:“姐姐就要走了吗?”
淑子看着她嘻嘻笑道:“你的事情有了眉目,我们自然要离开了,难不成你大婚还得我们来护驾不成?”
阿史娜拉着她的手叹了一口气:“父王昨天还非得让我嫁去北齐,今日一早母后却告诉我他改变了心意。”
淑子拍了拍她的手,认真地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安心等着,和亲是两国大事,会有大军保护你前往大周皇城。”
“这却是为何?”
阿史娜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忍不住问道:“你说我父王不会明日又变卦吧?”
淑子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本来有可能,只是昨天刮了那道风暴,应该可以改变你父王的心思吧?”
阿史娜一怔,这却是她没有想过的事情。
直到淑子提醒她才细细地梳理了一番昨夜发生的一幕。
禁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了小虎的声音:“淑子姐姐,先生要出发了。”
淑子一听,赶紧拉着阿史娜的手出了门。
看着收拾停当的师徒两人笑了起来:“哥哥真是神仙,阿史娜的麻烦解决了。”
阿史娜上前跟李修元福了福,轻声问道:“先生不在都城多待几天吗?”
李修元摇摇头,看着她温和地回道:“既然已经解决,以后到了皇城还能相见。”
淑子附在阿史娜的耳边,将皇城的地址告诉了她。
然后拉着她的手笑道:“没准我还能跟我那另一个弟弟进宫去看娘娘呢?”
阿史娜小脸顿时飞上两朵红霞,轻声说道:“这事可早着呢,姐姐莫要乱嚼舌头,让人听了笑话。”
一行人来到客栈外,车夫早已经套好了马车,等着将要离开的三人。
李修元看着阿史娜静静地说道:“既然天意已定,接下来便莫要心急。”
小虎大咧咧地笑道:“下回再见,我就得给你行礼了哦!”
阿史娜身后的两个侍女一听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若得阿史娜回头瞪了两人一眼,吓得两人赶紧去招呼回宫的马车。
淑子轻轻地抱着抱阿史娜,温柔地说道:“说来,妹妹也算是有一个好的归宿了。”
阿史娜摇摇头,凝声说道:“我却想跟着姐姐一起修行。”
一阵风过,带起了地上的黄沙,淑子催促阿史娜先上了马车。
看着缓缓离开的马车,淑子跟李修元叹了一口气道:“想想淑子当年遇上张良,也算是一段不错的良缘啊……”
李修元摇摇头,抬脚上了马车,看着她回道:“你们本来就是金玉良缘,做人切不可太贪心了。”
小虎拉着淑子上了另一辆马车,看着她笑道:“姐姐莫要惹先生生气哦。”
淑子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看尽了一世的人间繁华凋零,而哥哥依旧还是孤单一人。
看着渐渐消失在背后的都城,淑子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小虎说道:“哥哥是天上的神仙,又岂是我们凡人能比?”
……
当一行三人来到敦煌城外石窟的时候,李修元才从晦明嘴里得知胖和尚在他离开三年之后破虚而去。
淑子拉着小虎的手去看他当年雕刻在石壁上的那几个字。
李修元来到佛堂里落座,跟晦明两人煮茶论道。
将近六年没见,当年弃了帝位的晦明已经从一个凡人修行到了金丹之境。
想来胖和尚花了不少的力气,晦明自己就更不用说了。
有了向死而生的勇气,再面前修行上的困难,那都算不上什么苦难了。
对于晦明来说,从离开皇城之后,自己的前世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更不要说修了几年佛,自己已经看到了更高的境界。
他的处境旁人不知,他也不法跟他人说,只有李修元的突然到来,让他看到了破境的希望。
只不过,李修元却给他浇了一盆冷水。
看着他认真地说道:“修行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又跟吃了毒药一样让你欲罢不能,你既然修行了佛法,就应该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可以帮助晦明破境,却也要让他明白修行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不能一味依靠外物的力量。
否则,终其一生也只能老死这方世界了。
想着已经离开的胖和尚,李修元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认真地说道:“你师傅按说六百年前便能离开这方世界,却因为没有找到如意的传人而一拖再拖,直到你的到来……”
当年还是大秦的时候,李修元便给了胖和尚飞升的机缘,就像他给了张良的师傅,那个神秘的老人一样。
而然胖和尚却为了完成自己师傅当年的嘱咐,不惜放弃了飞升的契机,在石窟之中苦等了数百年。
差一些便要终其一生坐化在此了。
这个道理晦明也吸师傅说起过,今日再听李修元提及,却是不同的感受。
一边煮茶,一边苦笑道:“佛法的修行跟道法修行一样,都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弟子自当铭记。”
李修元淡淡一笑:“其实你也不用苦修,毕竟已经过了这些年,你已经明悟在心,只需要慢慢用水磨的功夫去破境了。”
“想想当年大秦天子,征战天下统一六国,最后又统治了多少年?更不要说之后的大汉了,皇朝的变幻只是一场春花秋月的事情。”
想到这里,李修元最为得意的还是小虎。
倘若小虎看不破,舍不得,放不下。
最后只怕跟张良一样,消失在漫漫的岁月长河之中,哪能跟淑子一样,等着自己的回归?
正好此时淑子带着小虎进到佛堂。
李修元给两人倒上灵茶,跟晦明指着小虎说:“我这徒儿当年大秦之时,他父王曾是敦煌城里的王,后来他是大汉王朝,统一大漠的王……”
“然而他最后却比你决断,舍弃了红尘中的富贵去天山修行,否则,他早就消失在岁月长河之中。”
说到这里,李修元摸着小虎的脑袋叹了一口气。
笑道:“先生从来不肯赞赏你,是怕你骄傲之后,就不肯花心思去修行,想想,你才是我最得意的徒儿啊!”
小虎嘿嘿一笑,忍不住问道:“淑子姐姐呢?小黑哥哥呢?这个大和尚呢?”
李修元摇摇头道:“淑子是我的妹妹,小黑是我的弟弟,我都不会太管他们的修行,而大和尚的师傅是当年的胖和尚……”
小虎这才想起来,他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见过胖和尚了。
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胖和尚也跟师傅一样,飞升去做神仙了。”
李修元想了想,看着两人说道:“我要在石窟住上几天,你们两人若是无聊,就去敦煌城里玩玩。”
淑子嘻嘻一笑,看着小虎说:“明天带我去转转。”
小虎却想着回家看看当年跟母亲住过的那座院子,既然先生要在此停留,他自然也想回家看看。
于是看着李修元笑道:“小虎去城里买些吃的回来。”
……
天上的人在天上飞,离开了北齐皇城的小黑带着两个妹妹已经在回大周皇城的路上。
皇城十七号的铺子关上了大门,让一直帮忙的夫妇俩人时不时回去帮忙看看。
一行四人租了两辆马车,缓缓地离开了北齐的皇城。
对于大周的皇后娘娘来说,小黑其实算不上完成自己的任务。
因为这些年收集北齐皇城的情报,都是老掌柜花了钱委托旁人做的,他压根就没操过心。
最为得意的事情,也只是帮着大周解决当年丹州城的危机,那时还有青玉跟在他的身边。
而眼下青玉已经做了老道士的弟子。
这还不算,连着北齐的郡高月儿,也被他忽悠跟着老道士去大周皇城去修行了。
这两件事情对于小黑来说,才是最为得意之事。
当然,最得意的还是当年在蛇口救下了卿卿和嫣儿两个小家伙。
这也是他经常在梦里笑醒的原因,便是做梦,他也没想到自己还能跟着哥哥来到大周之后,多了两个妹妹。
而涅槃之后,经历了白灵离去之后的小黑,心境也成熟了许多。
在路过梁州城的白玉寺时,压根就没有理会两个妹妹的嚷嚷,而是哄着她们要去梁州城里逛街。
于是躲过了跟白玉寺重揭当年恩怨的麻烦。
四人在梁州城里只是歇息了一日,便继续往大周的方向而去。
用小黑的话说现在是归心似箭,而且他也不想在路上再惹出什么事端来。
倒不是他怕,而是跟哥哥一样怕麻烦。
离开了梁州城,卿卿便开始惦记着小黑这些年跟她说的那件事情,那件关于她和嫣儿身世的大事。
嫣儿自从听了姐姐讲的故事后,也惦记着什么时候再去看母亲一眼。
只有老掌柜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这都过去了的事情,你又何必再提起呢?
只不过,他却不知道当年小黑曾答应过那母狼,等离开的时候,要带着两个小家伙回来看她一眼。
不管以后会变得怎样,至少他要完成当年的承诺。
一路奔波,四人颇为疲惫,还好在梁州城里买了不少的吃食,有了吃的两个小家伙也不会吵着闹着要去外面野。
眼下的卿卿每天都要在马车上花一个时辰教妹妹读书,好在之前嫣儿便听姐姐读过。
现在轮到她来读,倒也不是那么抗拒。
只要跟在哥哥的身边,她便显得很安静,更不要说哥哥要带她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了。
对未知的向往,总能给小姑娘一些期盼,让她暂时忘记读书写字这样枯燥无味的事情。
不知道不觉,一行人来到了当年小黑遇到两个妹妹的山林之中。
小黑让车夫赶着马车往后山而去,他要在这里歇息一天,让两个小姑娘陪着自己的母亲再待一天。
毕竟这次离开,估计便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老掌柜只要三人无事,向来不会干涉小黑的决定,在他看来最多也只是耽误半天的行程,而眼下他们并不赶时间。
车夫赶着马车来到后山,小黑让他们去遛马喂草,自己带着两个妹妹往山间而去。
远远地,老掌柜在马车边上生了一堆火,打算烧水煮茶。
当年断掉的老树已经发了新芽,小黑带着两个小姑娘默默地站在封印住的山洞面前。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前辈,我带着你的两个女儿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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